心桥摇曳,光怪陆离。
踏足其上的瞬间,萧逐渊与谢清晏便感到自身的存在仿佛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旋涡。脚下并非坚实的触感,而是一种流动的、由彼此心意、源初之钥的辉光以及那枚铜钱散发的古老紫气共同编织出的奇异通路。这桥,映照着内心。每一次心跳,每一次意念的波动,都会引起桥身光芒的明暗变化,甚至局部的扭曲。
身后,堕天之壑中涌出的魔影狂潮已至。它们并非实体,而是太始意志催动的、由纯粹负面能量与破碎法则构成的侵蚀之力,如同黑色的巨浪,狠狠拍击在心桥的末端。
“嗡——!”
心桥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桥身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尤其是萧逐渊所踏足的那一侧,紫薇帝气与这心桥似乎存在着某种本质上的排斥,他的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仿佛在拖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前行。修为未复的他,脸色愈发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逐渊!”谢清晏感受到桥身反馈来的压力,立刻将更多的心神与半神之力注入源初之钥,试图稳定通道。钥匙光芒大涨,勉强抵住了魔潮的第一波冲击。她紧紧拉住萧逐渊的手,那接触传来的并非往日的血脉交融之力,而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触感,这让她心头一刺,却更加用力地握紧。
“挣扎吧,在注定沉沦的宿命之桥上。” 太始的意志如同寒风刮过,带着漠然的嘲讽。“萧逐渊,汝之帝道,与此地众生心念所向背驰,便是汝之枷锁。谢清晏,承载众生之念,可能承载他一人的坠落?”
魔影分化,不再单纯冲击桥身,而是化作无数尖啸的幻象,直扑二人灵台。
萧逐渊眼前,浮现出皇兄临终托孤时殷切的眼神,浮现出小皇帝萧启明依赖信任的目光,浮现出朝堂之上众臣俯首、四海宾服的景象……然而这些画面迅速被扭曲、染黑,最终化作龙椅倾覆、皇城燃烧、胤朝分崩离析的末日场景。一股巨大的、源自王朝气运反噬的拉扯力,似乎要将他从这心桥上拽回,拽入那守护责任的深渊。
“朕之心,便是胤朝之心!朕之路,即是天命所归!区区幻象,安能动我!”萧逐渊暴喝一声,眼中紫芒爆射,虽无法动用磅礴力量,但那坚不可摧的意志却如同定海神针,强行斩断了幻象的侵蚀,迈出坚定一步。
而谢清晏面对的,则是顾临渊残魂消散前那释然又带着一丝遗憾的眼神,是血脉联系被斩断时空落落的心悸,是萧逐渊此刻艰难前行的背影……太始的低语在她心中放大:“守护?若守护的代价是永恒的孤独,若拯救苍生的前提是牺牲挚爱,汝之道,岂非自私?”
她深吸一口气,眸光清亮,仿佛能照透一切虚妄:“守护非是占有,拯救亦非置换。顾前辈舍身取义,是为成全更大之道,我若困于其‘死’,才是辜负。逐渊之路,自有其重,我愿与之同行,而非成为其负累。太始,你不懂人心,更不懂……情之所至,可越天堑!”
话音落下,她心念通透,源初之钥光华再盛,心桥因她的坚定而稳固了数分,甚至将扑近的几只魔影直接净化。
两人相互扶持,凭借着超乎常人的意志与默契,在心桥上艰难前行。那枚被萧逐渊紧握的铜钱,其上的古老紫气与源初之钥的光芒交织得愈发紧密,仿佛在共同对抗着太始意志的压迫,也为这脆弱的心桥提供了某种神秘的支撑。
终于,在魔潮愈演愈烈的追击中,他们踏过了心桥的最后一段。
桥身在他们身后寸寸碎裂,化作漫天光点,被堕天之壑的黑暗吞噬。
而他们,已然置身于那片核心的“虚无”之中。
这里,并非绝对的“无”。而是一种超越了常人理解的存在形式。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只有无数流动的、闪烁着微光的法则线条,以及一个庞大到无法形容的……**意志集合体**。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时而如同星云旋涡,时而化作冰冷的巨眼,时而又散作弥漫整个空间的低语。它,就是太始的本体,是那追求永恒秩序、终结一切变数的终极意志。在这里,谢清晏感受到的并非纯粹的邪恶,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静”与“止”,仿佛一切运动、一切生命、一切变化,在此地都是不该存在的谬误。
“欢迎……归于永恒。”
宏大的意念直接充斥了他们的识海。
“太始!”谢清晏手持源初之钥,半神之力全力绽放,如同投入无尽黑暗的一盏明灯,“你的永恒,是坟墓!生命的价值在于绽放,在于无限的可能!”
“可能,即是混乱之源。生命,终将走向终结。吾赐予尔等无痛无觉的永恒寂灭,即是终极的仁慈。”太始的意志波澜不惊,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而汝等,带来了开启最终之门的钥匙,以及……最后的祭品。”
它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萧逐渊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手中的那枚铜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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