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锦瑟映江山 第232章 心壑

堕天之壑，横亘于前，宛若一道撕裂混沌的丑陋伤疤，其内流淌的浑浊暗河，是凝固的绝望与法则的残骸。灵舟悬停在壑边，如同面对无底深渊的蝼蚁，护体光华在那股无形侵蚀之力下明灭不定，发出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太始意志那冰冷而充满恶意的低语，虽未再次直接响起，却如同附骨之疽，弥漫在周围的每一寸混沌之中。“祭品”二字，尤其带着不祥的回响，敲打在谢清晏的心头。

萧逐渊面沉如水，他尝试将自身紫薇帝气凝聚，化作一道虹桥探向对岸。煌煌帝气甫一离体，便如同水滴落入滚油，激起暗河中无数扭曲黑影的躁动，帝气凝聚的桥身尚未延伸出十丈，便被那无形的衰败之力侵蚀、瓦解，消散于无形。他闷哼一声，脸色又苍白了一分，显然这尝试并非没有代价。

“不行。”他收束气息，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此地法则诡异，排斥一切外在力量，越是强大的力量，反噬越强。” 他看向谢清晏，目光深邃，“钥匙如何指引？”

谢清晏凝神感应着掌中源初之钥。钥匙的光晕在此地变得愈发不稳定，时而炽亮如星，时而黯淡欲灭，指向明确——正是那片核心的“虚无”，但对于如何跨越这天堑，它似乎陷入了沉默，或者说，它指向的“路”，并非实体。

“钥匙……只指终点，不示路径。”谢清晏缓缓抬头，望向萧逐渊，清冽的眸子里映照着混沌的色彩，“太始所言，‘路由心而定’，或许……并非全是惑乱之言。”

萧逐渊剑眉微蹙：“心定之路？虚无缥缈！莫非要我二人凭空想象出一道桥来？” 他惯于掌控，习惯于以绝对的力量粉碎障碍，此刻面对这种无形无质、关乎内心层面的考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滞涩。

“或许，并非想象。”谢清晏走近壑边，低头看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色河流，她能感受到其中翻涌的，不仅仅是破碎的法则，还有无数沉沦于此的意念——恐惧、贪婪、悔恨、绝望，这些负面情绪本身，构成了这“堕天之壑”的一部分。“太初遗念曾言，需‘超越对立’。力量与力量的对冲，或许正是太始希望看到的，它以此衡量，以此消耗我们。”

她闭上眼，不再试图用神识去对抗、去探查，而是放松心神，尝试去“感受”这片绝地。半神之躯赋予她更敏锐的灵觉，源初之钥在她掌心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着她的探索。

渐渐地，在那一片充斥着负面能量的“心壑”之中，她捕捉到了一些极其微弱、却截然不同的“回响”。

那是一种坚定，一种即便面对亘古冰封亦不熄灭的火焰；那是一种守护，一种愿以血肉之躯筑起长城的决绝；那是一种……与她自身半神之力，与萧逐渊紫薇帝气隐隐共鸣的熟悉感。

是萧逐渊！

她猛地睁开眼，看向身旁的男人。他正全神贯注地警惕着四周，侧脸线条冷硬如磐石，即便修为未复，那股睥睨天下的意志却未曾有丝毫折损。那些回响，正是他无形中散逸的意志碎片，落入了这“心壑”，却并未被完全吞噬同化，反而如同暗夜中的火星，顽强地存续着。

几乎在同一时刻，萧逐渊也似有所感。他并非感应到谢清晏捕捉到的回响，而是怀中之物，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绝不容忽视的温热。

他下意识地探手入怀，取出了那枚顾临渊残魂寂灭后留下的铜钱。

只见那枚原本黯淡无光、布满岁月痕迹的铜钱，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紫色光晕，那光晕并非他自身紫薇帝气的煌煌之色，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内敛、仿佛沉淀了无数时光的紫意，正是之前惊鸿一现的古老帝气！

铜钱在他掌心微微震颤，仿佛与这片“心壑”，与对面的“虚无”核心，产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联系。

“这是……”萧逐渊瞳孔微缩。

谢清晏也注意到了铜钱的异状，她立刻将源初之钥靠近。奇妙的景象发生了，钥匙的光晕与铜钱散发的古老紫气并未排斥，反而如同水乳交融般，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一起。钥匙的光芒稳定了下来，不再闪烁不定，而那铜钱上的古老帝气，也仿佛被注入了活力，变得清晰了些许。

一段模糊破碎、仿佛跨越万古传来的画面，伴随着一股苍凉悲怆的情绪，猛地冲入了萧逐渊与谢清晏的识海：

景象一：并非金碧辉煌的宫殿，而是一片荒芜的祭坛。一个背影模糊、却身具磅礴紫薇帝气的身影（与铜钱上帝气同源），正将一枚普通的铜钱，郑重地放入一个古老的祭坛核心。那身影带着无尽的遗憾与决然，仿佛在完成一场无奈的献祭。

景象二： 天地倾覆，法则崩坏，那身具古老帝气的身影在与一股至暗之力（疑似太始的早期形态或其部分意志）对抗，最终帝气溃散，身影湮灭，而那祭坛与铜钱，则被打入无边混沌，流落时空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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