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见那老僧举止有异,便没有上前动手。只听那老僧笑道:“我提着他们奔走一会,活活血脉。”此时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提着两个尸体,是要给死人活活血脉,那是甚么虎狼之词
那老僧道:“他们内伤太重,须得先令他们先生死气,再散死气至求生。”萧峰心下一凛:“难道我爹爹没死他,他是在给爹爹治伤,天下哪有先将人打死再给他治伤之法的。”
过不多时,广场中来人皆已赶到,只见慕容博与萧远山二人背对背坐着,两人头顶忽然冒出一缕缕白气。
那老僧将二人转过身来,面对着面坐着,再将二人双手抵住。慕容复叫道:“你这干什么。”那老僧不答,绕着二人缓缓行走,不住伸手拍击,有时在萧远山“大椎穴”上拍一记,有时在慕容博“玉枕穴”上打一下,只见二尸头顶白气越来越浓。
又过了一盏茶时分,萧远山和慕容博身子同时微微颤动。
萧峰和慕容复惊喜交集,齐叫:“爹爹”萧远山和慕容博慢慢睁开眼来,向对方看了一眼,随即闭住。但见萧远山满脸红光,慕容博脸上隐隐现着青气。
众人这时方才明白,那老僧适才在山门前广场上击打二人,只不过令他们暂时停闭气息、心脏不跳,当做医治重大内伤的一种方法。许多内功高深之士都曾练过“龟息”之法,然而那是自动停止呼吸,要将旁人一掌打得停止呼吸而不死,实是匪夷所思。这老僧既出于善心,原可事先明言,何必开这个大大的玩笑,以致累得萧峰、慕容复惊怒如狂,更累得他自身受到萧峰的掌击,但见那老僧全神贯注的转动出掌,谁也不敢出口询问。
渐渐听得萧远山和慕容博二人呼吸由低而响,愈来愈是粗重,跟着萧远山脸色渐红,到后来便如要滴出血来,慕容博的脸色却越来越青,碧油油的甚是怕人。旁观众人均知,一个是阳气过旺,虚火上冲,另一个却是阴气太盛,风寒内塞。
段无咎知道这是原着剧情发展的结果,萧远山和慕容博的恩怨就此将一笔勾销了。
翌日清晨,藏经阁的晨雾还未散尽,扫地僧的扫帚尖已挑起一瓢井水。水珠顺着枯黄的竹枝滴落在慕容博眉心,灰衣人紧闭的眼皮突然颤动,喉结处那道三十年前的箭疤微微泛红。
萧老施主的箭法,老僧用扫帚柄轻叩慕容博喉结,当年若偏半寸,便不会留下这子午焚心的暗伤。水珠渗入疤痕的刹那,慕容博猛地睁眼,枯瘦的手指本能地抓向老僧咽喉——却在离僧袍三寸处僵住。他惊愕地发现,自己苦练五十年的参合指力,竟被一股柔和的暖流化去了八成劲道。
萧远山在墙角发出声闷哼。契丹老汉的狼皮大氅已被冷汗浸透,胸口狼头刺青下的旧伤正渗出黑血。扫地僧的扫帚不知何时已点在他丹田处,帚尖沾着的几片枯叶,恰好盖住当年玄慈留下的金刚掌印。
师父!萧远山强撑着要起身,却被扫帚轻轻一压。
那老僧突然笑道:萧老施主误会了。他从怀中取出个粗陶碗,碗底沉淀的赤红药渣在晨光中如血似火,这碗药解你二人体内5层内伤,剩下五层就需要你二人在佛经中寻找了。
慕容博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认得这药香——二十年前在姑苏,那个被他灭口的叶家药师身上就有这种味道。灰衣人突然暴起,枯爪直取老僧咽喉:你到底是...
扫帚柄后发先至,在慕容博腕间大陵穴轻轻一磕。这一下看似随意,却让参合指创始人整条手臂酸麻难当。老衲不过是个扫地的。僧袍下露出双布满老茧的手,你二人这身内伤若再不除,二位活不过下一个朔月。
藏经阁外传来钟声,惊飞檐下宿鸟。扫地僧突然用扫帚在地上划出个字,青砖上竟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慕容施主可认得这梵天印纹路延伸到处,慕容博袖中掉出块青铜令牌——正面枢密院行军司马的字样已被磨平,背面却新刻着个残缺的字。
萧远山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师傅好手段!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狼头刺青下的旧伤——箭疤边缘的锯齿状痕迹,与青铜令牌的缺口严丝合缝,这箭伤里的秘密...
不过是陈年旧事。扫地僧的扫帚突然横扫,将二人同时按坐在蒲团上。他从佛龛后取出剃刀,刀刃在晨光中映出七彩虹晕:二位既已死过一回,可愿随老衲学个?
慕容博的冷笑还未出口,剃刀已贴着他花白的鬓角划过。第一缕发丝飘落时,灰衣人突然浑身剧颤——三十年来日夜折磨他的头痛竟减轻了三分。萧远山见状,主动将满头虬结的乱发凑向剃刀:契丹人不怕剃发,只怕糊涂着死!
剃刀游走间,老僧的声音混着晨钟传来:这第一刀,断的是二位生命中的烦恼。落在慕容博肩头的发丝中,竟有细如牛毛的红线在扭动。萧远山的短发里则藏着黑丝,落地便化作腥臭的黏液。
第二刀,剃的是二十年的妄念。剃刀突然在慕容博后颈一挑,挑出粒珍珠大小的蜡丸。蜡丸裂开,里面是张发黄的纸条,写着诛萧氏以乱辽六个褪色朱砂字。萧远山的剃刀下则滚出枚生锈的箭簇,正是当年射穿他胸膛的那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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