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海风,已带着凛冽的寒意,自苍茫的东海吹向青州东莱郡海岸。位于突出海角的北洋水师大营,此刻正笼罩在一种临战前的肃穆与压抑之中。连绵的营寨依着天然港湾修建,高耸的望楼如同巨人,日夜凝视着波涛起伏的海平面。港湾之内,大小舰只密布,从如同海上堡垒的巨型楼船,到灵巧迅捷的走舸、艨艟,桅杆如林,帆索交织,虽未张帆,却已然透出一股蓄势待发的磅礴力量。
都督太史慈,一身玄色轻甲,外罩藏青色战袍,正立于中军大帐前的高台上,远眺海疆。他年近四旬,面容坚毅,下颌短髯修剪得整整齐齐,一双虎目之中,既有久经沙场的沉稳,也有面对未知海洋的凝重。沿海倭寇与马韩勾结作乱的消息,早已通过青州牧袁谭的渠道传至大营,他麾下的哨船亦多次与敌遭遇,互有损伤。水师上下,同仇敌忾,只待王命。
“都督,”副将徐质快步登上高台,他身形魁梧,是太史慈倚重的臂膀,负责日常操练与舰只维护,“各舰检修完毕,弩箭、火油、拍杆皆已备齐,士卒操练未曾有一日懈怠。只待长安诏令一到,便可出征!”
太史慈微微颔首,目光依旧望着远方:“公质辛苦。海战不同陆战,风向、潮汐、暗礁,皆可为敌。我军虽操练数年,然实战经验终究欠缺。此番敌寇凶悍,不可小觑。”
正在此时,一骑快马沿着海岸官道,卷起漫天尘土,直冲大营辕门而来。马上骑士背插三面红色令旗,代表着最高级别的通讯。
“报——长安天使至!已过十里亭!”辕门守将飞奔来报,声音中带着兴奋与紧张。
太史慈精神一振,眼中瞬间爆发出锐利的光芒:“终于来了!击鼓聚将,开中门,准备香案,迎接王命!”
“咚!咚!咚!”
雄浑的战鼓声刹那间响彻整个水师大营,打破了海滨的寂静。各营将领,无论正在督导训练还是处理军务,闻鼓声立即放下手中事务,顶盔贯甲,向着中军大帐疾驰而来。
也就在这聚将鼓声中,那队来自长安的骑手,已如旋风般冲至辕门之前。为首一将,并未穿着天使常见的文官服饰,而是一身精悍的鱼鳞软甲,外罩锦袍,背负双戟,腰悬铃铛,纵然满面风尘,也掩不住那股睥睨江河的豪雄之气。正是横江将军甘宁,甘兴霸!
他勒住战马,目光如电,扫过森严的营寨、林立的舰船,最后落在闻讯赶来的太史慈等人身上,嘴角咧开一个张扬而又不失敬意的笑容。
“太史都督,别来无恙!甘宁奉晋王诏令,特来宣旨!”甘宁声若洪钟,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
太史慈率众将迎上前去,拱手道:“甘将军一路辛苦!末将等,恭迎王命!”
两人目光交汇,虽非同军系,但彼此名声早已如雷贯耳。太史慈沉稳如山,甘宁奔涌如江,气质迥异,却在此时,因共同的使命与对手,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中军大帐之内,香案早已设好,烛火通明。太史慈居于主位之侧,甘宁手持黄绢诏书,立于香案之前。帐下,北洋水师主要将领与刚刚抵达的谋士肃然分立。
左侧是以徐质为首的武将队列,除了徐质,还有一位身形异常魁梧、面色黝黑、手持长刀的壮汉,乃是自西凉归附后,被调配至水师历练的勇将王双。他虽不习水性,但陆战勇猛,被安排统领水师陆战营,负责登陆攻坚与跳帮作战。右侧,则是新近抵达的两位文官,满宠面容冷峻,不苟言笑,目光扫视间自带一股肃杀之气;贾逵则显得更为沉静干练,眼神中透着精明与审慎。
帐内鸦雀无声,只有海风掠过营寨旗帜的猎猎作响。
甘宁展开诏书,运足中气,朗声宣读:
“晋王诏曰:咨尔北洋水师都督太史慈,并麾下将士……今有海外倭奴,勾结马韩,屡犯海疆,荼毒生灵,蔑我天威,罪无可逭!……特命尔等,整饬舟师,克日东征,扫荡丑类,靖清海域,扬朕旌旗于万里波涛!……擢横江将军甘宁为北洋水师副都督,辅佐太史慈,共掌军事……调满宠为军正,贾逵为参军,随军参赞……望尔等同心戮力,早奏凯歌,钦此!”
“臣等领旨!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以太史慈为首,帐内所有文武齐刷刷躬身行礼,声震屋瓦。
宣诏完毕,气氛为之一松。太史慈率先起身,对甘宁郑重拱手:“甘将军威名,慈早已如雷贯耳,今得将军相助,水师如得神助!此后军事,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甘宁虽性傲,却也知太史慈是主公信赖的重将,更兼其气度令人心折,当下抱拳还礼,爽朗笑道:“都督过誉了!宁一介水寇出身,蒙大王不弃,授以重任,敢不效死力?此后但凭都督差遣,这海上征战,宁必冲锋在前!”
他又转向满宠与贾逵:“满军正,贾参军,久仰二位大名,日后军纪、谋划,多多倚重了!”
满宠只是微微颔首,言简意赅:“宠分内之事,必秉公执法。”贾逵则微笑回礼:“逵定竭尽所能,助都督、将军成此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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