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内的黑暗如潮水般吞没视线,君颜只觉脚下一空,身体急速下坠。
耳边风声呼啸,隐约夹杂着凄厉的哭嚎,仿佛有无数双手从黑暗中伸出,试图抓住她的衣角。
她握紧“诺颜”剑,剑身泛起微弱的蓝光,照亮了四周,
这是一条由白骨堆砌而成的通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着无数扭曲的人脸,它们张着嘴,空洞的眼眶中跳动着幽绿色的鬼火。
君颜的脚下突然触到实地,她稳住身形,发现欧阳柏林正拄着拐杖站在前方,而星言则脸色惨白地趴在地上干呕。
“第一次走黄泉路都这样。”欧阳柏林捋了捋胡子,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没掉队,不错。”
君颜环顾四周,通道尽头隐约可见一片暗红色的天空:“这就是幽冥界?”
“只是外围。”欧阳柏林转身向前走去,“真正的幽冥界分九层,我们要去的是第三层——血煞城。”
他的拐杖敲在白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沈夜在那里等你。”
星言勉强爬起来,擦了擦嘴角:“沈夜……就是那个戴面具的人?”
欧阳柏林没有回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君颜一眼:“丫头,那把剑最好收起来。幽冥界最不缺的就是觊觎魔尊传承的家伙。”
君颜的手指抚过剑身上的“诺颜”二字,蓝光渐隐,长剑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她的掌心,只在手腕处留下一道剑形印记。
三人沿着白骨通道前行,四周的温度逐渐升高,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通道尽头是一道悬崖,下方翻滚着赤红的岩浆,而对岸则矗立着一座由黑色巨石垒成的城池,城墙上的火炬连成一片,远远望去如同一条火龙盘踞在山间。
“血煞城。”欧阳柏林停下脚步,拐杖指向连接两岸的吊桥,“老朽就送到这儿了。”
君颜看向他:“你不进去?”
欧阳柏林摇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扔给她:“拿着这个,遇到麻烦就捏碎。记住,在幽冥界,信任比刀剑更危险。”
说完,他的身影竟如烟雾般消散在原地。
星言瞪大眼睛:“他、他到底是人是鬼?”
君颜收起铜钱,抬步走上吊桥:“跟上。”
吊桥在脚下摇晃,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岩浆的热浪扑面而来,星言的额头上很快沁出冷汗,却咬着牙不敢出声。
走到桥中央时,君颜突然停下,桥的另一端站着个熟悉的身影,黑袍银纹,面具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来得比预计快。”沈夜的声音顺着热风飘来,“看来你很着急。”
君颜的手按在腕间的剑印上:“碎片在哪?”
沈夜轻笑一声,转身走向城门:“跟我来。”
血煞城的街道狭窄曲折,两旁建筑全由黑石砌成,檐下悬挂着人头骨制成的灯笼。
行人大多戴着面具或兜帽,行色匆匆,偶尔有目光投来,也很快移开。
沈夜带着两人穿街过巷,最终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前。
“安全屋。”他推开门,“至少今晚不会有人打扰。”
院内简朴得近乎简陋,只有一口古井和几间石屋。
沈夜摘下面具,露出那张与沈诺相似的脸,只是眼角的疤痕在火光下显得更加狰狞。
他指了指井:“下面有密室,我们下去谈。”
井壁上凿有阶梯,向下延伸至黑暗深处。
密室中央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摊开一张泛黄的皮卷,上面绘着复杂的星图与符文。
沈夜点燃墙上的火把,火光跳动间,君颜注意到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竟似有生命般蠕动。
“直接说吧。”沈夜指向皮卷中央的一个红点,“这里是天道囚笼的投影,关押着沈诺被抽走的那部分神魂。”
他的手指移到另一个蓝点,“而这里,是幽冥界第九层——魔尊沉睡之地。”
星言凑上前,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是用……”
“人皮。”沈夜平静地接话,“最好的记录载体,能保存万年不腐。”
君颜的目光在皮卷上扫过,忽然停在边缘处的一个奇特符号上,那是一个被锁链缠绕的星辰图案,与“诺颜”剑身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眼力不错。”沈夜注意到她的视线,“这是‘弑神印记’,传说中能斩杀天道的存在。”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君颜,“而你,是这把‘钥匙’的最后持有者。”
密室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君颜抬眸,眼神锐利如刀:“说清楚。”
沈夜笑了笑,忽然解开衣领,露出心口处一个狰狞的伤疤,疤痕组成一个与皮卷上一模一样的弑神印记:“三十年前,我们的父亲,也就是当今人皇,为了讨好天道,亲手将魔尊后裔赶尽杀绝。”
他的声音平静,眼中却翻涌着刻骨的恨意,“我和小诺儿是唯二的幸存者,因为我体内流着更肮脏的血——半人半魔。”
他指向自己的伤疤:“这是父亲留下的‘礼物’,让我永远记住自己的出身。而小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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