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转身,从自己带来的旧帆布工具包深处,珍重地取出一个用厚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解开层层油纸,里面是深绿紧结的龙井茶针,散发着清冽的豆香——正是娄半城中秋家宴后所赠特级龙井中的一部分。
滚烫的开水注入两个搪瓷缸子,翠绿的茶叶在清澈的水中翻滚舒展,袅袅热气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升腾而起。
伊万学着何雨柱的样子,小心地吹开浮叶,啜饮了一口。
温热的茶汤滑入喉咙,初时微涩,旋即回甘,清鲜的滋味仿佛涤荡了午餐的浓郁,带来一种奇异的宁静和通透感。
他闭眼品味片刻,睁开眼时,满是惊叹:“Очень... свежо! Как весна!(非常…清新!像春天!)”
何雨柱笑了,端起自己的缸子:“Это Лунц3ин. 3еленый чай.(这是龙井。绿茶。)”他顿了顿,努力组织着词汇,“Мир. Друж6а.(和平。友谊。)”
“Мир. Друж6а!” 伊万重复着,郑重地点头,端起茶缸与何雨柱的轻轻一碰。
搪瓷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一个无声的契约。
茶香缭绕中,伊万忽然从自己工装上衣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金属小盒,打开,里面是一枚小小的、金灿灿的徽章,图案是交叉的锤子与镰刀。
“Для те6я, Хэ.(给你,何。)”
伊万将徽章取出,郑重地放在何雨柱掌心,“Спаси6о. 3а еду. 3а... мост.(谢谢你。为了食物。为了…这座桥。)”
金属徽章带着伊万的体温,沉甸甸地躺在何雨柱粗糙的掌心,在厨房顶灯下折射着温暖的光泽。
这不再仅仅是对厨艺的认可,更是一份跨越国界的、朴素而真挚的友情信物。
何雨柱收拢手指,感受着徽章坚硬的棱角,抬眼对上伊万真诚的蓝眼睛,用力点了点头:“Спаси6о, Иван Петрович.(谢谢你,伊万·彼得洛维奇。)”
夕阳的金辉透过专家楼高大的窗户,斜斜地洒进食堂。
何雨柱收拾好最后一口锅,将灶台擦拭得锃亮。
他脱下那件沾染了油烟的深蓝围裙,小心地折叠好。
离开前,他习惯性地走到小食堂那面贴着俄语常用词汇表的墙边。
目光扫过那些日渐熟悉的西里尔字母,指尖在一个新出现的词组上停留——“Душевная пища”。
他低声念了出来,发音还有些生涩。
旁边路过的瓦西里听到了,笑着解释:“Душевная пища! Это 3начит ‘пища для души’, как ваша кухня!(心灵的食物!就像你做的饭!)”
何雨柱咀嚼着这个词组,唇角无声地向上弯起。
他拿起粉笔,在那串俄文旁,工工整整地写下了四个汉字:
“心 之 所 飨”
墨绿色的粉笔字,映着窗外熔金般的落日余晖,沉静而温暖。
这舌尖上的纽带,连通的不仅是味蕾,更是这钢铁丛林里,一段段跨越语言与国界的理解与温情。
炉火暂熄,余温犹在。
轧钢厂专家楼小食堂墙上的“心之所飨”墨迹未干,那枚小小的、沉甸甸的锤镰徽章在何雨柱贴身口袋里还带着伊万掌心的余温,四合院的寒冬便已彻底降临。
北风卷着细碎的雪沫子,抽打着胡同里光秃秃的槐树枝桠,发出尖利的哨音。
屋檐下垂挂的冰溜子,在昏黄的路灯下泛着冷硬的幽光。
刚迈进前院月亮门,一股混合着劣质煤烟和炖白菜帮子味道的寒气就扑面而来,与专家楼里暖融的食物香气和“心之所飨”的余韵形成刺骨的对比。
“哥!”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何雨水裹着厚厚的棉袄,小脸冻得红扑扑的,眼睛却亮得像寒星,带着期盼,“回来啦?冷吧?炉子上温着粥呢!”
炉火将小屋烘得暖融融的,驱散了外面的严寒。
何雨柱脱下带着寒气的外套,顺手从内袋里掏出那枚小小的徽章,放在条案上。
金灿灿的,在油灯下折射着微光。
“这是什么呀,哥?”雨水好奇地凑过来,小手想碰又不敢碰。
“苏联专家送的,伊万总工。”
何雨柱声音平静,盛了碗热腾腾的小米粥递给她,“谢我做饭的。”
“真好看!”雨水惊叹,小心地用指尖碰了碰冰凉的金属面,“像个小太阳!”
何雨柱嘴角微弯,没说话。
这徽章是灶台间无言的理解,是跨越语言的暖意,也是他在这钢铁丛林里扎下的又一根桩。
他端起自己的粥碗,热气氤氲了眉眼。
日子在轧钢厂食堂的烟火气与四合院清冷的算计间滑行。
年关将近,北风格外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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