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山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与声响。 门内是一条在陡峭山壁上开凿出的漫长石阶,蜿蜒向上,伸入浓稠的云雾之中。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檀香、山石的湿冷,以及一股若有若无、却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八名精锐弟子前后簇拥,那名头目在前引路,步伐沉稳,一言不发。韩沐跟随着,胸前的伤口在寂静中隐隐抽痛,但他的心神却高度集中,敏锐地感知着四周的一切。
石阶仿佛没有尽头,穿过一片片依山而建的楼阁亭台。 这些建筑古朴宏大,飞檐斗拱间可见岁月痕迹,但此刻却异常寂静,鲜有人迹,唯有偶尔可见一队队巡逻弟子匆匆而过,眼神警惕,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终于,在攀登了不知多少级石阶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出现在云雾缭绕的山巅平台之上。大殿以黑石为主材,造型古朴厚重,殿门上方悬挂着一块巨匾,上书“剑气凌霄”四个苍劲大字,笔力千钧,一股森然剑意扑面而来。殿前广场开阔,以青石板铺就,此刻却空无一人,唯有山风卷动雾气,更添几分神秘与肃穆。
那头目在殿门前停下脚步,转身对韩沐沉声道:“韩少侠,庄主就在殿内等候。请!” 他示意韩沐独自进入,自己与八名弟子则分列殿门两侧,按剑而立,神情肃然。
韩沐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染血的衣袍,迈步踏入了大殿。
殿内空间极为开阔,光线略显昏暗。 数十根合抱粗的巨柱支撑着高耸的殿顶,柱身雕刻着复杂的剑纹。大殿深处,数级台阶之上,设有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座椅,椅上端坐一人。
此人面容清癯,双鬓微霜,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闪烁,如同藏于鞘中的利剑,虽未出鞘,却已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他身着简单的青色长袍,并未佩戴过多饰物,但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正是鸣剑山庄庄主,陈景天。
然而,韩沐的目光瞬间被站在陈景天座椅旁侧的一道窈窕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名女子,身着水蓝色衣裙,身姿挺拔,容颜清丽绝伦,宛如空谷幽兰,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轻愁与妩媚。 她的目光与韩沐相遇,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
秦瑶! 她也在这里。中毒之事韩沐还耿耿于怀,心有余悸。
韩沐心中巨震,万没想到会在此情此景下又与她重逢! 千头万绪瞬间涌上心头,但他强行压下,将目光转向座椅上的陈景天,不卑不亢地拱手行礼,沉声道:“晚辈韩沐,见过陈庄主!”
陈景天目光如电,仔细地打量着阶下的韩沐,从头到脚,尤其是他胸前那片刺目的血迹和脸上难以掩饰的疲惫与风霜。 他就这样望着韩沐,殿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
良久,陈景天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韩沐……你终于来了!”
韩沐目光坦然地迎向陈景天审视的目光,语气急促而坚定:“陈庄主!我此次前来,只为告知你一个惊天阴谋!罗炳仁已勾结西北数千匪众,潜伏于鸣剑山外围险要之处,意图里应外合,攻山作乱!晚辈一行人在山下已遭其伏击,血战方得脱身!情势危急,匪类随时可能发动总攻,请庄主早做决断!”
“罗炳仁……数千匪众……” 陈景天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但放在座椅扶手上的手指却微微收紧了些许。他目光微转,扫了一眼身旁的秦瑶,秦瑶轻轻点了点头,眼神确认了韩沐话语的严重性。
“此事,我已知晓些许。” 陈景天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稍快了几分,“山下异动,巡山弟子已有察觉。只是……规模竟有如此之大,且是罗炳仁主导,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盯住韩沐:“但你可知,罗炳仁为何要反?又为何要攻我鸣剑山?”
韩沐心中一凛,知道最关键的问题来了。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罗炳仁叛逃,与十八年前江城韩家惨案有关!他就是当年行凶的元凶!他如今狗急跳墙,纠集匪类攻山,或是想趁乱夺取鸣剑山基业,或是想……杀人灭口,掩盖当年的真相!”
“韩家惨案……” 陈景天眼中精光一闪,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更强大的压迫感弥漫开来,“看来你也知晓一些,他所做的恶事可不止这些!”
殿内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秦瑶也屏住了呼吸,担忧地看着韩沐。
韩沐毫不退缩,字字清晰:“我不敢妄断!但罗炳仁乃鸣剑山副庄主,他所作所为,鸣剑山难辞其咎!晚辈只求一个真相,为韩家数十口冤魂讨回公道!同时也请庄主明察,肃清内奸,抵御外敌,以免鸣剑山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他这番话,既表明了立场,也给了陈景天台阶,将矛头主要指向了罗炳仁。
陈景天沉默了片刻,目光深沉,似乎在权衡着什么。突然,他问道:“韩沐,你上山途中,可曾发现山中有何异常?除了戒备森严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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