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强忍伤痛与疲惫,沿着愈发陡峭的山路艰难攀登。 脚下的石阶布满青苔,湿滑难行,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一旁的万丈深渊。山风愈发凛冽,呼啸着穿过嶙峋的石缝,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尖啸,卷起的沙石打在脸上,隐隐作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杂着硝烟的味道,越往上行,这股肃杀之气便越发浓重,仿佛整座山峦都绷紧了神经,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
约莫半个时辰后,眼前豁然开朗。 攀上一处突出的山崖,视野再无遮挡。只见一座巍峨耸立的巨大山门赫然矗立在百丈开外的险峻隘口!山门浑然一体,仿佛由整块巨大的青石雕凿而成,高约数丈,表面布满岁月风霜的痕迹,却更添几分沉雄古拙的气象。门上“鸣剑山”三个鎏金大字龙飞凤舞,在稀薄的晨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芒,每一笔划都仿佛是一柄出鞘的利剑,蕴含着凌厉无匹的剑气,直透人心,令人不敢久视。山门两侧是刀削斧劈般光滑如镜的陡峭崖壁,猿猴难攀,唯有一条狭窄得仅容两人错身的石阶,如天梯般紧贴着崖壁蜿蜒而上,直插入上方缭绕的云雾之中,通往那神秘的山巅。
然而此刻,这雄关紧锁! 门楼之上,数十名身着统一青色劲装、腰佩长剑的鸣剑山弟子如标枪般挺立,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下方。箭垛之后,一张张强弓硬弩已然上弦,冰冷的箭镞在晨曦微光中闪烁着致命的寒光,齐齐对准了山下这唯一通路。一股凝如实质的肃杀之气弥漫开来,沉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几乎令人窒息。
“来者止步!” 一名看似头目的守山弟子踏前一步,身形挺拔,声如金铁交鸣,在山谷间隆隆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鸣剑山重地,非常时期,封山戒严!擅闯者,格杀勿论!”
韩沐强压下胸口因剧烈运动和旧伤牵动而翻腾的气血,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迈步上前,运足内力,朗声道:“在下韩沐!有十万火急之事,关乎鸣剑山存亡,需即刻面见陈景天庄主!还请通禀!” 他的声音虽因伤势略显沙哑,却中气十足,清晰地穿透风声,传入每一个守山弟子的耳中。
门楼上顿时起了一阵细微的骚动,弟子们的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韩沐身上,交头接耳,低语纷纷。
那头目目光如电,仔细审视着山下这一行人。 只见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血迹斑斑,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尤其是为首的韩沐,胸前包扎处更是渗出血迹,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然而,这些人的眼神却异常锐利,身形挺拔,隐隐透出一股历经血火淬炼的彪悍之气。他的目光扫过马映雪翟月清,又落在黄秋雁那袭即使在风尘中依旧醒目的红衣以及她身后那些虽显疲惫却阵型严整、眼神沉静的桃花卫身上,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
“尔等为何如此模样?” 头目沉声问道,语气较之前稍缓,但手依旧按在剑柄上,戒备未消,“山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赵镖头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却带着急切:“这位兄弟!实不相瞒,罗炳仁已勾结西北各路匪类,人数恐有数千之众,暗中潜伏于山外各处险要之地,意图对贵山不轨!我等在山下遭其伏击,浴血奋战,方得脱身!情势万分危急,匪类随时可能大举攻山,必须立刻面见庄主,共商对策!迟则生变啊!”
“数千匪众?伏击?” 头目脸色骤然一变,瞳孔微缩,与左右心腹弟子交换眼神,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山下的零星厮杀和异常动静他们早有察觉,巡逻队也回报发现不明身份者活动的痕迹,但却万万没想到,竟是叛徒罗炳仁纠集了如此大规模的匪帮,意图围攻鸣剑山!
“此事千真万确!” 黄秋雁清冷的声音适时响起,虽不高亢,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桃花峪黄秋雁,愿以本谷清誉作保!山下匪患已成合围之势,若因迟疑通禀、延误军机而致鸣剑山有失,这滔天责任,你区区一个守山头目,可担待得起?”
那头目闻言,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放陌生人上山,尤其是卸下兵刃,风险极大;但若真如对方所言,因自己的阻拦而误了大事,那后果……他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对身旁一名心腹弟子低声急促吩咐几句。那弟子重重点头,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如猎豹般敏捷,沿着石阶向云雾深处的山巅疾奔而去。
“诸位稍候!” 头目转向山下,语气客气了些,但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减少,“已派人急禀庄主。但在庄主令谕抵达之前,山门绝不能开,此乃规矩,还请见谅!”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山风依旧呼啸,卷动着众人的衣袂,却吹不散心头的凝重与焦灼。韩沐胸前伤口阵阵抽痛,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扇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沉重山门,仿佛要穿透石门,看清山上的局势。每一分每一秒的流逝,都如同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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