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白月光回来那天,他亲手拔掉了我的氧气管。
‘暖暖需要你的心脏。’
我笑着咽下最后一口气,没想到却重生成了白月光的妹妹。
看着沈砚为我发疯的模样,我只想问—— 总裁,你的心也会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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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氧气
世界是一片沉沦的混沌,唯一的清晰是喉咙里那根冰冷的管子,和它带来的、维系着这具破败身躯苟延残喘的微弱气流。
还有,他指尖的温度。
我曾多么渴望他的触碰。哪怕只是指尖无意掠过我的发梢,都能让我心跳失衡一整日。
可现在,这只骨节分明、曾温柔抚摸过我脸颊、也曾残忍地在我身上留下属于另一个女人印记的手,正稳稳地、毫无迟疑地,握住了那根我的生命赖以存在的氧气管。
我的瞳孔可能放大了吧?视野里只剩下他冰冷俊美的容颜。医院的顶灯在他身后形成一圈模糊的光晕,他像是来自地狱的审判者,而非我曾倾尽所有去爱恋的男人。
“沈砚……”我用尽全身力气,试图从被管子侵占的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却只发出嗬嗬的、难听至极的气音。像破旧的风箱。
他俯下身,靠得极近,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我曾误读过深情,如今只剩下清晰的、令人血液冻结的漠然。
“苏晚,”他叫我的名字,声音低沉悦耳,却说着这世上最残忍的话,“别怪我。暖暖等不了了。她需要你的心脏。”
暖暖。顾暖。他的白月光,他心尖上那道永不愈合的朱砂痣。
而我,苏晚,不过是眉眼间有几分像她,因而被他捡回来,当做聊以慰藉的替身。一件随时可以为了正主牺牲掉的物品。
多可笑。三年。整整三年。我陪他走过沈氏最动荡的时期,在他深夜疲惫时递上一杯温牛奶,在他被董事会刁难时默默整理好所有反击的证据,在他醉酒喊着“暖暖”名字抱住我时,一边心碎一边贪恋那一点点虚假的温暖。
我以为石头总能焐热。我以为总有一天,他能看到苏晚这个人,而不是透过我的眼睛,去看另一个女人的影子。
原来,石头焐热了,会更快地被用来砸碎我自己。
心脏?顾暖需要我的心脏?
所以那次所谓的“意外”车祸,根本就不是意外?所以他急着让医生宣布我脑死亡,所以他不顾一切也要保住我的心脏功能……原来从头到尾,他早已为我的死亡,铺设好了通往他心上人新生的道路。
巨大的悲恸和荒谬感冲击着我残存的意识。我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剧痛了,只觉得一种彻骨的冰凉,从被他握住的氧气管那端,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氧气供应断了。
窒息感如潮水般灭顶而来。肺叶疯狂地抽搐,却吸不进一丝赖以生存的空气。视野开始变暗,他的脸在我眼前逐渐模糊、扭曲。
也许是我的表情太扭曲,也许是死前的痉挛让他觉得碍眼,他皱了皱眉,似乎想说什么。
最后那一刻,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或许是回光返照,或许是地狱给我的最后一点嘲讽的勇气。我努力扯动嘴角,试图弯成一个笑的形状。
沈砚,你看,直到死,我还在努力模仿她笑的样子。
你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
那我祝你……得偿所愿。
也希望你……永远不知道,你亲手杀死的,是什么。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我仿佛听到他冰冷的声音里有一丝极细微的、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那点波动也消失了。
“笑什么……安心去吧。你的心脏,会在暖暖身体里,继续跳动下去。”
这是我听见的,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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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苏醒
痛。
不是车祸后那种弥漫性的、沉重的剧痛,而是一种尖锐的、撕裂般的头痛,仿佛有人拿着锥子在太阳穴里不断敲凿。
还有嘈杂的声音。
“醒了醒了!医生!她眼睛动了!”
“萱萱?萱萱你听得见妈妈说话吗?别吓妈妈啊!”
好吵……让我安静地死不好吗?地狱也这么喧闹?
我艰难地掀开眼皮,模糊的光线刺得眼睛生疼。适应了好一会儿,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奢华的水晶吊灯,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昂贵香氛混合的奇怪味道。旁边围着几个人,衣着光鲜,脸上带着焦急和担忧。
一个保养得宜、珠光宝气的中年贵妇正紧紧抓着我的手,眼泪涟涟:“我的宝贝女儿,你总算醒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妈妈可怎么活啊!”
女儿?
我茫然地看着她。我不认识她。
我想开口,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虚弱地眨了眨眼。
“水……”我费力地挤出一点气音。
旁边立刻有穿着护士服的人小心地用棉签蘸了水,湿润我的嘴唇。
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上前做了些检查,对那对看起来是夫妻的中年男女说:“顾先生,顾太太,二小姐已经脱离危险了,真是万幸。脑震荡的后遗症还需要观察,身上多是皮外伤,好好休养就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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