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的深秋寒意尚未完全散去,中央戏剧学院的校园里已经是一片忙碌景象。
从火车站拖着行李箱走回学校的李扬、宋轶等人,还来不及回味杀青宴上的温情,就被拉回了现实的学业压力中。
表演系的教室里,宋轶正对着镜子反复打磨《雷雨》中繁漪的独白。
她已经连续三天只睡四个小时,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
不仅仅是这段独白,她还要补交《戏剧概论》的两万字论文和《中国话剧史》的读书报告。
"情绪不够连贯,宋轶同学。"指导老师轻轻摇头,"你刚从剧组回来,可能还没完全切换回舞台表演的状态。舞台需要更外放的表达。"
宋轶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她确实还没从林毓秀那个内敛隐忍的角色中完全走出来。
隔壁的形体教室里,陈小纭正疼得龇牙咧嘴。
两个月没系统训练,她的韧带明显变硬了。
"小纭,再坚持一下!"老师按着她的后背,"你们拍戏期间落下的功课都得补上,期末汇报可不会因为你们拍了电影就降低标准。"
是啊,期末汇报。
每个人都要在两周内准备一至两个经典剧本片段。
宋轶选了《雷雨》,陈小纭在排《茶馆》中的小丁宝,就连王紫逸都要和同学合作一段《恋爱的犀牛》。
宿舍楼里,王紫逸一边啃着包子一边狂补《舞台管理》的笔记。
他的桌上堆满了各种课程的补交作业,从英语六级模拟题到思想政治理论课论文。
"我靠,扬子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他看着李扬空荡荡的床铺嘟囔道。
李扬确实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穿梭在教室、剪辑室和校外声效工作室之间。
他的时间被精确分割到每分钟:上午补专业课,下午在剪辑室工作,晚上对接声效团队,深夜继续剪辑。
学校的剪辑机房成了他临时的家。
显示屏幕上,《南京照相馆》的素材已经被他梳理得井井有条。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剪辑过程异常顺利——
每一个镜头该放在哪里,该怎么衔接,早就在他脑海中演练过无数遍。
但声效工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李导,这段街头混乱的戏,我们需要补充更多层次的环境声。"声效指导老陈在电话里说,"现场的同期声杂音太多,我们需要重新录制1937年南京街头的特定声音。"
于是李扬开始频繁往返于学校和声效工作室之间。
他需要与声效团队反复沟通:
"这里的炮火声要再远一些,是一种沉闷的、持续的背景压力。"
"皮鞋踏在青石板路上的声音不够清脆,需要更有侵略性。"
"暗房里显影液晃动的声音要更轻柔,几乎要听不见,但要能感受到那种紧张感。"
拟音师的工作让他格外着迷。
看着拟音师对着画面,用各种器具模拟出衣服摩擦、脚步声响甚至照片翻动的声音,李扬总会忍不住上前亲自尝试。
"这个老式照相机的快门声不对,"某天深夜,他对着一段样片摇头,"太清脆了。1937年的相机快门应该更沉闷一些,带着一种老旧的机械感。"
声效团队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这个年轻导演对细节的苛求令人惊叹。
宋轶偶尔会在剪辑机房外等他。
她总是带着保温盒,里面装着食堂买的宵夜。
但为了不打扰李扬,十有**,她只能把吃的交给值班的同学转交,附带一张"记得吃饭"的字条。
就连同宿舍的王紫逸也难得见到李扬一面。
有时凌晨醒来,会看见李扬床铺上蜷缩的身影;但天还没亮,那人就又不见了踪影。
"扬子这是要成仙啊?"王紫逸对着电话那头的陈小纭抱怨,"我都三天没看见他人影了,就看见桌上凉透的外卖盒子越堆越高。"
就在这样忙碌而平静的日子里,风波悄然而至。
那是一个周三的下午,王紫逸正埋头在图书馆赶论文。
旁边的同学突然捅了捅他:"紫逸,这个计划表是不是你们剧组那个?"
王紫逸抬头一看,同学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南京照相馆三十五日攻坚计划》的清晰照片。
他夺过手机,发现这组图片已经在天涯论坛的影视版块被顶成了热帖。
"卧槽!"王紫逸猛地站起来,引来周围同学不满的目光。
他顾不上道歉,抓起书包就往外跑。
他在宿舍楼下堵住了刚刚从声效工作室回来的李扬。
"扬子!扬子!你看!"他激动地把手机屏幕怼到李扬面前,"你又火了!咱们的计划书被人传到网上了!"
李扬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接过手机。
屏幕上,那份他亲手制定的详细计划书被完整公开,从三个阶段的目标到每日任务分解,甚至应急预案都一览无余。
"你看这些评论!"王紫逸兴奋地划着屏幕,"都在夸咱们牛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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