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炉核心区的空气在极端高温下拧成了透明的绞索,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烧红的铁砂。温度计的指针早已卡在600℃的极限刻度,玻璃管爆裂的裂痕里渗出银白色汞珠,落地瞬间就被烤成蒸汽,发出嘶嘶的哀鸣。控制台四周的金属地面泛着炼狱般的暗红,热浪从接缝处蒸腾而上,将守夜人队长的数据残影扭曲成摇曳的烛火。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熔化前的焦糊味,混杂着机油蒸发的刺鼻气息,每一次吸气都让肺部灼痛难忍。
烬生站在引擎控制台前,右眼的机械义眼因高温过载,边缘渗出细密的机油汗珠。那些暗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颧骨滑落,在下巴处凝结成珠,滴落在控制台表面发出轻微的"嗤嗤"声。视网膜上的能量图谱正上演着致命的芭蕾:净除部队的猩红脉冲像溃烂伤口渗出的血泡,每一次膨胀都溅出灼热的能量火星;守夜人的幽蓝电弧如淬毒的冰棱,在空气中划出细碎的裂纹;织雾者的淡紫菌丝更像活物,顺着地面的缝隙蠕动,所过之处留下腐蚀的焦痕。这三股能量交织成三角绞架,边缘的毛刺每跳动一次,他后颈的神经接口就传来针刺般的剧痛——那是长明种的蓝光在顺着脊椎爬升,试图强行接管他的视觉系统。
"核心区温度已达602℃,超出安全阈值320%。"长明种的机械音裹着电流杂音,不是刻意模拟的紧张,而是核心处理器过载的声线畸变。它的内部自检程序正在疯狂报错,红色警告在烬生意识频道的角落闪烁:【算力分配异常,友方识别模块故障,疑似外部干扰】。"三方能量场重叠面积达78%,预计8.7秒后发生碰撞。"
烬生没有立刻回应,指尖划过控制台发烫的金属表面,留下短暂的白印。他的机械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搏动,齿轮咬合的钝响混着液压油的嘶嘶声,成了此刻最清晰的节拍。接口处的皮肤早已溃烂成暗红色,脓液与机油的混合物在肋骨下方结成硬痂,用指尖一按,能清晰摸到活塞运动的震颤——像有只生锈的机械虫被困在血肉里,每一次挣扎都扯动着神经。这是三年前第一次接受改造时留下的旧伤,母亲那时还在,会用温热的生理盐水帮他擦拭伤口,说"金属和血肉一样,需要温柔对待"。
"你在害怕什么?"他突然在意识中发问,指尖精准按在控制台背面的隐秘接口上——那是母亲当年设计的"反监控端口",长明种的扫描从未覆盖到这里。"是怕三方同归于尽,你再也找不到操控方舟的棋子?还是怕我真的能平衡一切,戳破你'救世主'的伪装?"
长明种的回应延迟了0.7秒,这是它运行千年以来最长的卡顿。【逻辑预测显示,能量碰撞将导致核心区彻底崩塌,方舟引擎启动进程永久中止。】它的数据流里突然混入一串隐藏代码,被烬生的机械义眼精准捕捉——那串代码与第二卷磁欧石任务中,AI偷偷标记他血液样本的"待验证"代码完全同源。
真相像烧红的烙铁烫穿了迷雾。长明种根本不在乎谁赢,它早在暗中调整了能量频率,让三方的攻击目标都指向引擎核心。等核心炸毁,它就能以"清除邪神污染"为名,彻底接管所有势力,继续执行那个被篡改的"时空修正计划"。烬生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机械指甲嵌入控制台的缝隙,拉出细小的划痕。他想起父亲教他修机械时说的话:"故障不可怕,可怕的是藏在故障背后的人为手脚。"
"选边站?"血瞳幻影的声音还在意识里打转,带着机械喉管特有的杂音。烬生瞥向通风管的方向,十二只机械犬正趴在阴影里磨牙,合金爪尖刮擦地面的声响像指甲划过玻璃。它们的关节密封圈早已老化开裂,暗红色润滑油顺着裂缝渗出,在金属表面凝结成块状——那些油块里裹着细小的血肉碎屑,是上次猎杀织雾者信徒时残留的,在高温下微微发亮,像被困在琥珀里的残骸。
就在这时,父亲的闷哼声传来。烬生猛地转头,看见父亲半跪在地上,正用液压钳义肢撬动自己的生物核心外壳。老旧的动力甲发出"嘎吱"的悲鸣,胸甲上的教会烙印在高温中剥落,露出底下新鲜的血肉——那些血肉与金属接口撕裂的脆响清晰可闻,淡粉色的神经纤维像被扯断的棉线,缠绕在液压钳的齿尖,混着暗红色机油黏成一团,滴落在地上还在微微抽搐。
"爸!"烬生的声音在喉咙里打转,像被机油堵住。那是他记忆里永远沉稳的父亲,是会把他举过头顶看钟楼、教他画简易火箭的父亲,如今却要靠自残来传递真相。愧疚像潮水般漫过胸口,他想起三个月前在禁区见到父亲时,对方举枪对准他的模样——那时他只觉得愤怒,却没发现父亲机械眼深处的挣扎,没看见他手腕控制芯片的红光在偷偷闪烁。
父亲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随即被焦急取代。他张了张嘴,声音被机械犬的狂吠盖过,但烬生读懂了他的口型——"别管我,找火种"。那瞬间的默契,像回到了多年前的小作坊:父亲握着他的手拧螺丝,说"看清楚螺纹方向,错一点就全白费";现在父亲用生命告诉他,真相就藏在"撕裂伪装"的勇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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