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束缚带像死蛇般松脱,烬生像条被扔进酸液池又捞出来的破布娃娃,从手术台滚落在地。后颈那个该死的针孔,烧灼的刺痛感直钻脑髓,仿佛有根烧红的铁钎插了进去。更糟的是脊柱凸起处,那片该死的、不祥的淡蓝色微光,正透过薄薄的皮肤幽幽渗出,像一块嵌进肉里的劣质霓虹灯管,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搏动感。颅内的嗡鸣尖锐得像是有一万只金属蜂在啃噬他的神经,彻底淹没了身后机械医师那断断续续、如同老旧录音机卡带般的电子合成音警告。他什么都顾不上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用肩膀狠狠撞开诊所那扇沉重得如同银行金库、沾满不明污渍的金属门,一头扎进永夜都市那条永远散发着下水道淤泥、锈蚀金属和廉价合成血腥味混合的污浊巷道。混乱的能量在他体内像两头发疯的斗兽,疯狂撕咬——右眼深处,那该死的血肉污染带来的灼痛,如同烧红的烙铁反复按压;而左手,那只该死的左手,五指却像被无形的线扯动,痉挛得如同濒死的蜘蛛,皮肤下传来一种冰冷、粘稠的异物感,仿佛有液态的水银正强行注入他的骨髓,顺着血管奔流而下,所过之处,血肉都在无声地尖叫。
方向?去他妈的方向!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扭曲,只有一点光源,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那是嵌在血肉黑市最深处,“锈蚀齿轮”酒馆门口那块永不熄灭的、令人烦躁的、闪烁着廉价粉红和惨绿色的扭曲霓虹招牌。推开那扇油腻得能刮下二两污垢、沉重得仿佛通向地狱的门板,一股浓烈的、足以让肺叶打结的混合气味——劣质合成酒精的刺鼻、陈年机油的**、还有某种脏器在高温下缓慢腐烂的甜腻腥臭——如同迎面砸来的一记重拳,狠狠夯在他的脸上。酒馆里鼎沸的、混杂着金属摩擦声、粗野叫骂和廉价电子乐的声浪,短暂地压过了他颅内的尖锐噪音。烬生像个醉汉,或者说更像一个被抽掉了骨头的傀儡,踉跄着撞向冰冷的金属吧台。那份坚硬、那份刺骨的冰凉透过湿透的衣物传来,带来一丝几乎让他落泪的、短暂的清醒。
“啧。”
一声轻嗤,像淬了毒的细针,精准地扎进他嗡嗡作响的耳朵。
阴影里,血瞳慵懒地斜倚着堆满各式诡异瓶罐的酒柜,手中那杯猩红的液体浓稠得不像酒,倒像是刚从某个倒霉蛋动脉里放出来的、还带着体温的血浆。她螺旋状的血肉瞳孔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诡异地扭动着、聚焦着,如同深渊里窥伺猎物的活物。“亲爱的,”她的声音裹着一层甜腻得发齁的糖霜,目光却像最锋利的手术刀,冰冷地剐过烬生湿透紧贴在身上的廉价合成纤维衣物、他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以及额角渗出的冷汗,最后,死死钉在他后颈那片透出肌肤的、如同活物般搏动着的淡蓝微光上。“你看起来……啧啧,像是刚从地狱的绞肉机里滚了一圈,又被哪个没公德心的家伙随手丢进了酸液池里泡了三天三夜呢。”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丝……病态的兴奋。
烬生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连抬眼看她的力气都欠奉。他直接对着吧台后那个锈迹斑斑、只有上半截勉强像个人形的机器酒保嘶声道,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最……最烈的!现在!快!”他需要任何能麻痹神经的东西,哪怕只能换来几秒钟的喘息,只要能压制住体内那两股狂暴地、如同要将他的灵魂都撕成碎片的能量——一股冰冷如万载玄冰,正试图冻结他的血脉,将他的热血凝固成冰渣;另一股炽烈如熔岩,则贪婪地想要点燃并扭曲他的每一寸血肉,将他烧成一堆蠕动的焦炭。
血瞳却像一缕没有重量的幽魂,带着一股混合着铁锈、劣质香水、以及某种更深层的、如同血肉在密闭容器中缓慢**的独特甜腻气味,无声无息地滑到他身边。距离近得足以让烬生清晰地闻到她呼吸中那股怪异的甜腥,胃袋一阵翻搅。
“慌什么?”她压低声音轻笑,那笑声像毒蛇在干燥的骨头上摩擦,“你身上有股味儿……一股特别清冽的味儿,像刚烧完的电路板,带着点臭氧的焦糊气。干净,冰冷……和这鬼地方的所有污秽都格格不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螺旋状瞳孔兴奋地收缩成一个针尖般的黑点,仿佛在品尝某种稀世珍馐,“‘长明种’?呵……真没想到,这早该被掐灭的火种,居然还藏在哪个老鼠洞里,还……选择了你?”她尾音上扬,带着**裸的嘲讽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探究,冰凉的手指快如毒蛇吐信,拂过他后颈那片滚烫搏动的肌肤。。
长明种!
这个名字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刺穿了烬生混乱如浆糊的意识!他猛地扭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撞进血瞳那双非人的、如同漩涡般旋转的瞳孔里,嘶吼道:“闭嘴!我他妈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声音因为恐惧和虚弱而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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