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地面贪婪地吮吸着烬生膝盖的温度,那撞击的闷响,枯骨坠地一般,回荡在死寂的废料场里。他佝偻着脊背,每一寸筋肉都在抵抗着将他碾碎的痛苦,脊椎像是随时要崩断的劣质发条。那柄陪伴他搏杀至今的匕首,深深插在支撑腿的骨缝里,成为他身体不至于彻底散架的唯一支点。污血在掌下晕染开暗红的海,其中躺着他最后的“依仗”——那枚布满裂痕的哭丧骨钟。幽绿的磷光在伤痕中明灭,每一次吞吐都如同它徒劳的呼吸,微弱却执拗。每一次吸气,烬生都觉得自己胸腔深处被无形的烧红铁钩狠狠撕扯,喉咙里翻涌着铁锈的咸腥混杂着脏器烧焦后的糊味,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死亡的余烬。
【逻辑熵核心…污染率18.3%…长明观测站底层数据库…发现同源污染特征码…正在解析…错误…无法…】长明种的警告声如同劣质录音带在脑中卡壳,冰冷的电子音被尖锐的、如同生锈齿轮相互啃噬的杂音撕裂,反复摩擦着他脑髓的神经。
空气凝滞、冰冷,却又沉甸甸地粘稠,像极了冷凝的尸油。阴影里,血瞳蜷缩在一堆废弃的动力甲残骸中。她那身标志性的暗红斗篷,此刻被泄漏的液压油浸透,变成一块沉重的裹尸布,紧紧贴着她因未知痛苦而不停痉挛、弓起的背脊。曾经如深渊漩涡般蛊惑人心的双瞳,此刻空洞涣散,细密的、如同活蛆般的暗红血管在她惨白皮下游走、蠕动。不远处,忠诚的“守护者”机械医师,高大的身躯僵硬挺立,像一尊被遗忘在战场的生锈铁碑。那曾被烬生视为最后屏障的爆裂液压钳无力地垂落,混合着黑色机油的涎水,正一滴,一滴,从它下颚的接缝中渗出,砸落在油污狼藉的地面上,溅起浑浊黏腻的油圈。构成最后防线的守夜人阵列,它们的红外扫描光斑在满地狼藉中如同受惊的蛾子般癫狂乱舞,关节伺服器发出断续的、垂死的蜂鸣,宣告着这里最后的防线正在崩溃。
烬生咬紧牙关,铁锈味充斥着口腔。他猛地发力,试图站起来,双腿却如同被浇筑满了沉重的铅液,每一次肌肉的收缩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呃啊…”剧痛的呛咳不受控制地涌出,牵动着胸腔深处如同折断肋骨的尖刺,一团黑红腥臭、混杂着未能完全融化止痛胶囊白色残渣的血块被咳出,滚落在油渍中——那是机械医师一周前塞给他,号称“特效”的救命药,此刻却像冰冷的讽刺。后颈那处血肉与机械咬合的共生体接口骤然传来一阵锐痛,仿佛冰锥正狠狠凿进他的颈椎深处!他反手摸去,粗糙的指尖触到一个正在高频震颤、米粒大小的冰冷金属凸起,黏腻的幽蓝色组织液正从它的边缘丝丝渗出,如同被感染流脓的伤口。
【最高级警告!检测到‘逆鳞’级纳米追踪信标激活…侦测到未知信号源干扰…逻辑防火墙污染加速…核心协议稳定性正在下降…强烈建议立—】长明种的声音再次被更强烈的、撕裂性的电磁噪音狠狠覆盖,只剩下破碎的杂音。
“给我闭嘴!”烬生从齿缝间挤出野兽般的嘶吼,反手拔出插在腿侧的匕首,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狠狠扎向颈后那蠕动的金属凸起!“滋—嗞!”刀刃刮擦着坚硬的植入体金属外壳,发出令人牙酸齿冷的摩擦锐响!比接口本身剧痛强烈数倍的神经电击感瞬间炸开!幽蓝的血珠混杂着油污顺着他凸起的颈椎滑进冰冷的衣领。这一瞬间的剧痛让他眼前炸开一片片血红色的噪点和雪花,视线模糊,匕首脱手落地——那该死的信标如同血管中的铁线虫,已深深嵌入与感知神经束共生的区域,除非剥离脊椎,否则根本不可能清除!
阴影,开始在他面前堆积如山丘的伺服电机残骸上流动。那不是寻常的黑暗,更像是陈年油污表面折射出的、令人作呕的诡异虹彩。这虹彩扭曲、汇聚,渐渐凝固成一片裹挟着金属尘埃、不断翻滚的低矮烟雾。两点猩红的光芒在烟雾的深处亮起,冰冷、无机,如同两颗浸泡在福尔马林溶液中多年的生物标本眼珠,不带任何人类的生气。
“每吸一口气,是不是都在灼烧气管?”声音不是来自外部,而是如同冰冷的尸检刀在烬生的耳蜗神经上划过,带着一种黏腻的低语。“骨钟的裂痕,正在无声地蚕食你的骨髓,而那颗寄居在你脑海里的冰冷齿轮,”猩红眼珠转向机械医师的方向,“除了计算你那可笑的死亡概率,还会做什么?”
烬生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寒意瞬间冻结了血液。烟雾中分出一条半透明的、如同章鱼吸盘般蠕动的触须,精准地指向他因极力控制而剧烈颤抖的右手——他骇然看见,自己右手背的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干裂、像受潮老化的墙皮般片片剥落!暴露出来的皮下组织,不再是血肉,而是幽蓝色、如同**集成电路板般的神经束与暗红色的、如同新伤口内翻肉芽的组织疯狂地交织、搏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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