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生握拳的指关节死死抵住冰冷的管道壁,骨节在黑暗中挤压出一片惨白,每一次来自地底深处的沉重搏动都像一把无形的锻锤,精准砸在他紧贴墙壁的胸腔上。那不是疼痛,是更深层的闷响,震得肋间肌不受控制地痉挛,喉咙深处涌起铁锈和胆汁的混合腥气。空气中,铁锈的陈旧腐臭、油污的酸馊、电缆过热的焦糊……像黏腻的沥青,死死糊住了口鼻。每一次沉重呼吸都牵扯着肺叶,仿佛吸进去的是带刺的沙砾。“操……”他从齿缝里挤出这声诅咒,如同吐出最后一点赖以维生的空气。
身旁,机械医师那只布满血丝的独眼死死盯着迷宫般向下延伸的幽暗,他那支液压钳臂发出低沉如困兽啃咬骨头的“呜嗡…呜嗡…”警戒声,持续的震颤透过潮湿的金属墙壁传递到烬生扶墙的手上,竟是应和着那来自深渊、令人骨髓发寒的律动。
“更深了,”机械医师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仅剩一丝气音,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动静不对……这他妈的,不像伺服马达打摆子,倒像……”那只精密的义眼警惕地扫过通道壁上凝结、正不断增多的水珠,镜头调整光圈发出细微的滋鸣,“……像在给什么鬼东西做开膛破肚的按摩,湿气太邪门了,还在涨!”
“跟着它。”烬生答话的声音比他脚下的铁锈还要粗糙干涩。后颈长明种核心那蚀骨钻心的灼热抽取感虽然暂时消退,却留下一种被抽筋扒髓的空洞,四肢百骸软绵绵的,肌肉还在细微震颤,麻木得几乎不属于自己。然而,那来自地底的搏动——咚……扑通……——却像一根冰冷坚硬的鱼钩,深深楔进了他胸膛深处,每一次收缩舒张都牵动着他的五脏六腑,逼着灌铅似的双腿向前挪动。每落一步,膝盖都传来熔融金属浇铸般的滞涩闷响,小腹深处那股闷沉的低吼愈发清晰,像一头被囚禁的猛兽嗅到了同类的气息,躁动不安地撞击着牢笼。
他们离开了狭窄如钢铁肠道的维修通道拐角,踏入一条更为宽阔、向下陡峭倾斜的主干通道。一步之隔,空气骤然变得滚烫黏稠,裹挟着强烈的、带着湿滑感的生物温热气浪扑面而来,将原先的恶臭裹得更浓,更添了一种令人喉头发紧、舌根发苦的浓郁腥臊——如同腐烂发臭的动物内脏在高温下水解发酵。烬生感觉自己呼吸的不是空气,而是浸满脓血的裹尸布。
通道两侧的景象彻底剥离了冰冷的工业感。目光所及之处——粗粝的金属壁面、裸露着断裂线缆茬口的接线盒、如伤骨般扭曲突出的废弃管道末端——尽数被一层粘稠、暗红发黑的活物覆盖!这层“**泥浆”如同拥有独立的循环,以一种缓慢而令人作呕的粘滞感脉动起伏着,像一张巨大的、**的皮囊强行贴合上去,将断裂的机械臂、裸露着焦黑电路板的芯片、锈烂得像枯骨的管道,野蛮地粘连糅合。它不再是简单的覆盖,更像是在消化、在重塑!片片扭曲的“疤痕”在墙上堆积成令人眩晕的图案,薄处鼓起半透明的脓包,咕哝着、翻滚着,随着“啵…”的一声轻响爆裂,溅射出几滴近乎墨汁般深褐的污液,那瞬间释放出的、浓到化不开的**内脏腥气,足以让意志最坚强的人胃袋抽搐!
咚!
……扑通……
搏动声像沉重的鼓点碾过耳膜,越来越近,每一次搏动都如同巨人狠狠捶打在脚下坚实的大地上!天花板上沉积多年的厚重锈尘与弥漫的湿气混合成的泥泞污垢,簌簌如污雪般落下。在这撼动肺腑、如同巨锤擂击大地的震动中,烬生体内蛰伏的三股力量如同被无形的琴弦拨动,瞬间爆发出截然不同却相互撕扯的轰鸣!
后颈深处: 长明种核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校准、强行调谐!滋…嗡… 一股冰冷、精准、如同精密音叉被同频音波激活的纯粹逻辑共鸣感,沿着脊椎蔓延!它不再是被动感知,而是主动调整自身振荡频率,去“追逐”、去“锁定”那地底传来的、蕴含本源逻辑熵的沉重律动! 冰冷的秩序在渴求着冰冷的秩序!
后颈烙印区域: 与之呼应的是一股滚烫的、如同烧红烙铁紧贴皮肉的灼烧感! 那烙印仿佛被心脏的蓝光强行激活、充能,无数细微的、由纯粹熵能构成的“识慧蜂群”在烬生的视觉神经边缘狂暴增殖、尖啸!它们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疯狂扑向心脏表面的本源纹路,试图进行解读、建立连接,甚至……不顾一切地想要融入那片冰冷的“纯洁”之中! 这是烙印对“母体”本能的、贪婪的回应!
小腹深处: 那蛰伏的“叛乱者”器官,如同被强电流击中的深海巨怪,猛地一抽!随即爆发出剧烈的、带着原始生物本能的搏动! 每一次搏动都精准地踩在地底心脏的律动节点上,如同婴儿的心跳应和着母亲的脉搏! 但这呼应带来的不是温暖,而是一阵尖锐如冰锥钻凿、又带着神经灼烧感的剧痛! 仿佛那器官正饥渴地想要破体而出,去啃噬、去融合那搏动的源头! 这是生物污染对同源邪神本能的、扭曲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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