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的沉寂,并未换来预想中的安宁。秋意渐深时,小乙的斥候带回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一阵风”并未因李铁崖的拒绝而放弃对上党县的图谋,但其用兵之老辣,远超众人想象。
他们并未强攻上党县城,反而采取了一种更狡猾的策略。大队人马在城外十里处扎下坚固营盘,摆出长期围困的姿态,同时派出数支精锐小队,如鬼魅般扫荡县城周边的乡镇村落。这些匪徒来去如风,专挑防守薄弱的庄子下手,劫掠粮草,裹挟青壮,却对城墙高厚的上党县城围而不攻。
更令人心惊的是,“一阵风”大头领派出了更多的说客,不仅再次“邀请”黑风寨,更是将周边大小十余股或占山为王、或流窜作案的山匪流寇都联络了个遍。许下的承诺一个比一个诱人:破城之后,钱粮女子按功分配,甚至许诺瓜分上党县下辖的各处要地。
“将军,探明了,已有三股匪寇响应了‘一阵风’,带人去了城下。还有几股正在观望。”小乙的语气带着焦虑,“他们这是在裹挟大势啊!”
议事厅内,气氛凝重。王琨一拳砸在桌上:“这头老狐狸!自己不想啃硬骨头,就想拉着所有人一起上!”
赵横也眉头紧锁:“若是真让这群乌合之众合流,人数恐不下两千!上党县怕是守不住!”
李铁崖沉默地盯着地图,目光深邃。他之前的判断有误,“一阵风”的头领绝非莽夫,而是一个精通乱世生存法则的枭雄。此人深谙“势”的运用,不执着于一城一地的强攻,而是通过威逼利诱,整合周边零散力量,形成滚雪球效应。若真让其成功裹挟起这股洪流,莫说上党县,届时兵锋回转,下一个目标必是已成一隅之患的黑风寨。
“不能让他成势。”李铁崖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要借势,我们便先破了他的势!”
众人精神一振。
“将军,如何破?”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李铁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代表“一阵风”大营的位置,“诸匪合流,其核心便是‘一阵风’。若能重创其核心,斩其首领,或焚其粮草,乌合之众必作鸟兽散!”
王琨眼中放光:“对!打蛇打七寸!咱们直接去端了‘一阵风’的老巢!”
“不,”李铁崖摇头,“敌众我寡,强攻其大营,无异以卵击石。我们需用奇兵。”他特别强调,“寨中尚无骑兵,此战全赖步卒精锐与地利之便。”
他目光转向小乙:“‘一阵风’联络各路人马,其信使必然频繁往来。可能探明其信使常走的路径及规律?尤其是那些必经的险要山路?”
小乙略一思索,重重点头:“能!给俺三天时间!”
“好!”李铁崖当即部署,“小乙,你亲率斥候队中的好手,盯死‘一阵风’大营通往各方的要道,尤其是前往那几股已响应匪寇处的险峻山路,找出其信使规律,摸清护卫人数。”
“王琨、赵横,你二人从战兵中挑选四十名最精锐的步卒,善跋涉、能潜伏、精于弓弩与近战者优先。携带强弓劲弩、短兵及火油,随时待命。一旦小乙锁定合适伏击地点,我要你们以山石林木为掩护,以逸待劳,截杀其信使队伍,务必全歼,擒获活口,缴获往来书信!”
“刘黑闼、张栓,加强寨防,巡逻哨卡增加一倍,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离黑风岭半步!”
“韩老,郑先生,安抚好寨中民众,对外只宣称加强戒备,严防流寇袭扰。”
一道道命令下达,黑风寨这部战争机器再次悄然开动,但这一次,刀锋指向的不再是坚固的城池或营垒,而是那条维系“一阵风”阴谋的无形纽带,而倚仗的,全是寨中这些吃苦耐劳、熟悉山地的步兵精锐。
三日后,黄昏时分,小乙带回确凿消息:一支约有十五人的信使队,将于次日清晨,从“一阵风”大营出发,前往北面一股已答应出兵的“坐山雕”处传递最后指令,路径一段名为“一线天”的险要峡谷,两侧崖壁陡峭,仅容一人一马通过,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机不可失!
子夜刚过,王琨、赵横率领四十名精选出的步兵精锐,背负弓弩刀盾,携带绳索钩爪,悄无声息地潜出黑风岭。他们凭借对山路的熟悉和过人的脚力,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了“一线天”峡谷,并迅速攀上两侧崖顶,借助乱石和灌木隐蔽起来。
拂晓时分,天色微明。那支打着“一阵风”旗号的信使队果然如期而至,马蹄声在狭窄的谷道中回荡。当队伍完全进入伏击圈时,王琨一声令下,两侧崖顶顿时箭如雨下!居高临下,弩箭威力倍增,谷底敌人无处可躲,护卫顷刻间被射倒大半。与此同时,几罐火油被掷下,燃起熊熊大火阻断退路。赵横率十余名悍卒如猿猴般顺绳索迅捷攀下,堵住谷口,短兵相接,砍杀负隅顽抗之敌。
战斗在狭窄的谷地中激烈而短促。不到一刻钟,十五名信使,十二人毙命,三人被生擒,所有文书印信尽数缴获。黑风寨步兵仅轻伤数人,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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