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的夏天,热得跟蒸笼一样。今年这天儿更是怪得很,都立秋过了,太阳还是毒辣辣的,地里的泥巴都裂开了口子,像是一张张干渴的嘴。
龙潭村窝在半山腰上,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坳坳里头。傍晚时分,王国发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汗衫都湿透了,紧贴在肥嘟嘟的肚皮上。
“热死个先人板板哟!”他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推开自家院子的铁门。
媳妇儿刘玉梅正在灶房里忙活,听见动静,头也不回地骂道:“砍脑壳的,现在才回来?老子饭都煮好了,你死哪儿去浪了?”
王国发把锄头往墙角一靠,笑嘻嘻地凑过去,从后面一把搂住玉梅的水桶腰,手不老实地往上摸:“哎哟,我的好婆娘,这不是去张家沟喝了口酒嘛。你想我不?”
“想你想你,想你个锤子!”玉梅一肘子撞开他,“一身臭汗,离老子远点!看你那个瓜样子,又灌了几口马尿嘛?”
王国发也不恼,顺手在玉梅屁股上掐了一把:“咋子嘛,自家婆娘还不让摸了?你身上哪块肉老子没摸过?”
“爬开哦!”玉梅笑骂道,脸上却带着几分得意,“快去洗把脸,吃饭了。今天怪得很,后山那边一直有股烟味,不晓得哪个砍脑壳的在烧啥子。”
王国发洗了脸,一屁股坐在桌子前,抓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块回锅肉:“怕是张老二家在烧秸秆嘛,今年天干,给他说了莫乱烧火,不听嘛。”
玉梅盛了碗饭递过来:“不像秸秆的味道,那股味道怪得很,有点像是...烧肉的味道,但又说不出来的怪。”
“你鼻子尖,闻啥子都疑神疑鬼的。”王国发满不在乎,扒拉了几口饭,“对了,明天张家沟有酒席,跟我一起去嘛。”
“不去不去,热死个人,还要走那么远的路。”玉梅撇嘴,“你自己去浪嘛,莫喝多了爬不回来。”
王国发嘿嘿一笑:“咋子,怕我在外头找婆娘?那些婆娘哪个比得上你嘛,你看你这对大**...”说着手又伸了过来。
玉梅一巴掌打开他的爪子:“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老子跟你说正事,今天下午我在后坡捡柴的时候,看到个怪事。”
“啥子怪事嘛?”王国发嘴里塞满了饭,含糊不清地问。
“我看到一团火。”玉梅压低声音,“就在老坟坡那边,绿幽幽的,火里头好像还有张脸在笑。”
王国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刘玉梅,你日逼不打草稿哦!大白天见鬼了嗦?”
“真的嘛!”玉梅急了,“那火不烫手,我凑近看了,火里头真的有张脸,笑得诡异得很。我吓得赶紧跑回来了。”
王国发还是不信:“热昏头了嘛你,今晚老子好好让你舒服一下,你就不得乱想了。”说着挤眉弄眼,一脸坏笑。
“你个砍脑壳的,满脑子都是那些事!”玉梅骂着,却也忍不住笑了。
吃完饭,天已经擦黑了。王国发坐在院子里抽烟,玉梅在厨房刷碗。山里的夜晚来得快,不一会儿,四周就黑黢黢的了。
“国发,进来一下!”玉梅在屋里喊。
王国发慢悠悠踱进屋:“咋子了嘛?”
玉梅指着窗外后山的方向:“你看那边,是不是有光?”
王国发凑到窗前,眯着眼看了半天:“啥子都没得嘛,你今天是咋子了嘛,神戳戳的。”
玉梅揉揉眼睛,再一看,果然什么都没有了:“怪了,我刚才明明看到有绿光一闪一闪的。”
夜里睡觉的时候,王国发还想亲热,被玉梅一脚踹开:“爬开哦,今天没得心情,心里头毛焦火辣的。”
王国发嘟囔了几句,翻个身很快就打起了呼噜。玉梅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眼就是下午看到的那团火和火里的笑脸。
不知过了多久,玉梅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突然闻到一股味道——就是下午那种烧东西的怪味。她猛地睁开眼,推了推旁边的王国发:“国发,你闻到了没得?”
王国发鼾声如雷,根本没反应。玉梅又闻了闻,味道似乎是从窗外飘进来的。她壮着胆子爬起来,走到窗前朝外看。
这一看,她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院子外头,离他们家大概百来米的地方,飘着一团绿幽幽的火。火不大,但在这黑夜里格外显眼。更可怕的是,火中央隐隐约约有一张脸,正对着她笑。
玉梅腿都软了,想喊却发不出声音。那团火飘忽不定,时而近一些,时而又远一点,但那张笑脸始终朝着她家的方向。
“国发!国发!”玉梅终于喊出声来,连滚带爬地回到床边,拼命推搡着丈夫。
王国发被摇醒了,很不耐烦:“大半夜的,搞啥子名堂嘛!”
“火...火又来了!外头有火!”玉梅声音发抖,手指着窗外。
王国发皱着眉头下床,走到窗前:“啥子都没得嘛,你怕是做噩梦了。”
玉梅也凑过去看,果然,外面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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