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指尖在耳麦上轻轻一压,苏晚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钻进耳道:"市政云正在批量清除昨夜的日志,他们连交通摄像头的缓存都没放过。"他望着楚氏大厦顶层那扇曾亮如白昼的裁决厅窗户,此刻黑得像被挖去眼珠的眼眶。
晨雾漫过警戒线,沾湿了他后颈的碎发——那是沈清棠今早替他整理衣领时,特意用发胶压服的。指尖触到发间残留的胶痕,他忽然想起沈清棠当时的眼神,平静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不像往常那般清冽。
"B1层通风口。"他突然眯起眼。
本该在昨夜爆炸中扭曲变形的铁栅栏,此刻正泛着冷光,螺丝纹路新得能照见人影。林默俯身,指尖隔着手套抚过螺丝边缘,触感光滑无锈,且纹路间嵌着一粒微不可察的银色碎屑——是军用芯片的封装材料,绝非楚氏保洁或维修人员能接触到的东西。
林默的喉结动了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他混进大厦做清洁时,这栅栏还锈着暗红的斑,边缘豁口刮破过他的橡胶手套。这不是简单的重置,是有人刻意留下的信号。
"不是善后,是重置。"他对着耳麦低喃,话音未落,侧门传来金属摩擦声。
独臂老兵老衡从门里走出来,军绿色作训服肩章处空着一块,布料被扯出的毛边在风里晃。他走得极稳,右脚落地时虽微跛,却比监控里的步伐多了几分刻意,每七步便停顿半秒,与沈老姑密道图上的标记分毫不差。
他弯腰把肩章放在台阶上,金属扣"当"地轻响,像某种仪式的终章。林默的"末眼"骤然刺痛,视野里闪过肩章背面的刻痕——不是楚氏徽章的纹路,是半朵清棠花,与母亲和夜枭手腕上的图案同源。
晨雾裹住他的背影,他却在消失前回头望了眼警戒线——独眼里没有恐惧,倒像终于卸下了压在肩头三十年的山,还藏着一丝笃定的示意。
林默摸出兜里的黑玉印碎片,凉意透过指腹渗进血脉。碎片贴近掌心的瞬间,突然发烫,刚才瞥见的肩章刻痕在脑海里放大,竟与碎片边缘的纹路严丝合缝。"他不是逃兵。"他对着空气说,仿佛老衡能听见,"他是证人,也是钥匙。"
上午十点四十四分,城南旧货市场的铁皮棚下,霉味混着机油味钻进鼻腔。
林默蹲在一堆报废监控设备里,手机屏幕亮着小仪发来的坐标:"第7排第13箱,最底下那台银色存储器。"他掀开覆盖的蛇皮袋,金属外壳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是通电的,且侧面有个细微的凹槽,形状与黑玉印碎片完全契合。
他将碎片嵌入凹槽,存储器屏幕跳了三跳,裁决厅自毁前的影像突然炸开。楚昭的脸占满屏幕,脖颈青筋暴起:"启动影渊!把所有痕迹碾成灰!"老衡的独臂出现在画面边缘,手指悬在红色按钮上方。
林默屏住呼吸——三秒,两秒,一秒——老衡的食指按下的是右侧的"本地备份"键,动作轻得像怕惊醒谁。更诡异的是,他按按钮时,拇指在面板上快速敲了三下,节奏与昨夜聋哑人击鼓的三短一长暗合。
"原来那晚的混乱..."林默的声音发颤,尾音被存储器的嗡鸣盖过。影像突然卡顿,画面下方弹出一串暗码,正是沈老姑密道图上"每七步一停"对应的数字组合。
他摸出随身的录音笔,按下播放键,沈清棠的声音裹着花店的花香漫出来:"我的名字,是我自己活出来的。"音频响起的瞬间,暗码自动解码,跳出一段隐藏视频——老衡正对着镜头,独臂展开一张纸,上面是十二个人的名字,每个名字旁都标着坐标,而这些人,正是石墙上被刮去名字的"静兰"持有者。
"不是清除,是假死。"林默指尖发凉,终于懂了老衡独眼里的虔诚,"他在保护战友。"他把录音笔接口对准存储器,数据条开始缓缓爬升,隐藏视频里的坐标自动同步到苏晚的终端。
中午十二点十九分,地下联络点的白炽灯忽明忽暗。
苏晚踩着高跟鞋转了个圈,发梢扫过桌面的十二块移动硬盘:"每段数据都混进了公交Wi-Fi、商场热点、社区充电桩的登录页面。"她抽出一块硬盘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红唇勾起:"他们能删服务器,能删数据库,能删得了全市两百万台手机里的缓存吗?"
林默没接话,盯着笔记本电脑里老衡离开楚氏大厦的监控录像。视频里老衡右脚抬起的幅度比左脚小半寸,落地时鞋跟先磕地——他突然放大画面,老衡的鞋底沾着一点暗红粉末,与沈家旧祠堂石墙上的苔藓混合色完全一致。
"三十年前。"他低声道,指节抵着太阳穴,"沈老姑在密道图里留的不是路线,是标记。老衡不是临时倒戈...他是被埋在楚氏三十年的活钉子,而沈老姑,是他的接头人。"
苏晚的手顿在半空,眼影下的睫毛颤了颤:"你是说,从楚怀瑾接手裁决厅那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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