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肺叶如同烧灼般疼痛,双腿沉重得再也抬不起来,才猛地停下脚步,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夜风冰冷,吹在他滚烫的脸上,却无法浇灭心中那团混杂着羞愤、委屈、自卑和绝望的火焰。冯宝宝那双平静到近乎残忍的眼睛,那些美女们惊讶又带着一丝怜悯(或许还有鄙夷)的眼神,如同循环播放的电影,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
“尊严……呵呵……”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哭腔,“一个连自己身体都控制不了的废物,还有什么资格谈尊严?”
爷爷留下的禁制,像一道无法逾越的枷锁,不仅锁住了他的元阳,更仿佛锁住了他作为一个正常人的资格。他拼命想要变强,想要在罗天大醮上查明真相,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可连最基础的专注都做不到,因为一个女人的靠近就方寸大乱!这样的他,凭什么去争?
巨大的挫败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甚至产生了一走了之的念头,去他妈的罗天大醮,去他妈的甲申之乱,他就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庸碌一辈子算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几乎要被自我厌弃吞噬的时候,一个略带熟悉、带着点调侃意味的嗓音,慢悠悠地从旁边响了起来:
“大晚上的,搁这儿练百米冲刺呢?姿势不太标准啊,小伙子。”
张楚岚猛地一惊,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弹起身,警惕地看向声音来源。
只见路边昏暗的路灯下,一个穿着普通休闲装的男人正靠在灯杆上,手里拎着个便利店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罐啤酒和一些零食。男人相貌普通,气质平和,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正看着他。
是那个男人!陈昭!那个神秘莫测、连宝儿姐都愿意跟着他住、还让他发生了巨大变化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里?巧合?还是……
陈昭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别瞎想,纯属巧合。家里零食吃完了,出来囤点货。大老远就看你跟个脱缰的野狗似的冲过来,差点撞树上。”
张楚岚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依旧戒备,而且此刻的狼狈被人看去,让他更加难堪,下意识地就想转身离开。
“哎,等等。”陈昭叫住他,走上前几步,借着灯光仔细打量了一下张楚岚通红的眼睛和失魂落魄的表情,挑了挑眉,“咋了这是?让谁给煮了?哭得跟个花脸猫似的。”
他的语气轻松自然,带着一种独特的市井般的亲切感,没有同情,没有探究,就像路边遇到个熟人随口打趣一句,反而让张楚岚那根紧绷的弦莫名松了一丝。
“没……没事。”张楚岚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没事能跑成这样?”陈昭嗤笑一声,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罐冰啤酒,啪一声打开,递了过去,“来一罐?冰镇的,降降火。”
张楚岚愣了一下,看着递到面前的啤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冰凉的触感从手心传来,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丝。
陈昭自己也开了一罐,靠在灯杆上喝了一口,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慢悠悠地说:“年轻人火气大,偶尔发泄一下正常。不过嘛,发泄完了,事儿还得解决。光跑解决不了问题,说不定还跑岔气了。”
张楚岚沉默地喝着啤酒,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暂时压下了喉咙的灼痛感,却压不住心里的苦涩。
“陈……陈先生,”张楚岚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声音低沉,“你说……一个人如果连自己最基本的本能都控制不住,是不是特别失败?特别……没出息?”
陈昭瞥了他一眼,咂咂嘴:“本能?啥本能?吃饭睡觉还是拉屎放屁?这玩意儿谁控制得住?控制了那不成神仙了?”
“不是那种!”张楚岚有些急,“是……是那种……见到异性就……就心慌意乱,没法集中精神,甚至……身体还有奇怪反应的那种!”他几乎是豁出去了,憋红着脸说了出来。
陈昭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表情,拖长了声音:“哦——你说这个啊。青春期躁动嘛,理解理解。哪个小伙子不是这么过来的?这说明你身体倍儿棒,功能齐全,是好事啊!”
“一点也不好!”张楚岚激动起来,“它影响我练功!让我没法专心!它……它就像个诅咒!”他想到了守宫砂,但又无法明说。
“诅咒?”陈昭喝了一口啤酒,摇摇头,“小伙子,你这想法就钻牛角尖了。我问你,刀快不快?”
张楚岚一愣:“快……快啊。”
“刀能杀人不?”
“能……”
“那刀是坏东西不?”
“这……看谁用,怎么用……”
“对啊!”陈昭一拍大腿,“本能就跟这刀一样。它就是个工具,一股劲儿。你觉得它碍事,是因为你光想着压住它、躲着它,就像把一把快刀锁进抽屉里,还整天担心它跑出来伤着自己,这不纯属自己吓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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