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的脚步越来越近,紫禁城笼罩在一片忙碌而祥和的氛围中。红墙碧瓦间挂满了崭新的宫灯,朱红的宫门上贴着烫金的福字,廊下的腊梅悄然绽放,暗香浮动,为这座威严的宫殿添了几分暖意。然而,这份暖意却未冲淡翊坤宫的忙碌,作为执掌六宫事宜的娴贵妃,甄嬛的案头早已堆积如山——核对各宫年例、安排除夕家宴、清点赏赐物品、拟定入宫朝贺的亲眷名单,桩桩件件都需她亲力亲为,连日来几乎脚不沾地,连片刻的休憩都成了奢望。
这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天边还泛着鱼肚白,翊坤宫的烛火便已点亮。甄嬛身着一身月白色绣暗纹兰草的常服,卸下了平日的华贵珠饰,只在鬓边插了一支简单的玉簪。她坐在铺着软垫的紫檀木案后,手中握着朱笔,正逐字逐句核对各宫上报的年货清单,神情专注而肃穆。连日的操劳让她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眼底的青黑虽被精心用脂粉掩饰,却仍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轻得几乎不引人注意,随后便见海兰身着湖蓝色宫装,款款走了进来,身后的宫人捧着一叠整理好的文书,脚步放得极轻。“姐姐,今日的宫务文书我已经按品类整理好了,你过目。”海兰走到案边,声音轻柔得如同羽毛,目光落在甄嬛略带疲惫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关切之色,“姐姐昨夜又熬夜了?看你这精神头,实在让人担心。不如今日先歇一歇,余下的事务明日再处理也不迟。”
甄嬛放下朱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语气却带着一丝无奈:“无妨,年关将近,宫务繁杂,多拖一日便多一分疏漏,熬几夜也是常事。倒是辛苦你了,每日都要跑一趟翊坤宫,陪我处理这些琐碎事务。”
“姐姐说的哪里话,能为姐姐分忧,是我的本分。”海兰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亲手为她倒了一杯温热的参茶,茶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药香,“再说,这些年多亏姐姐照拂,我才能在宫中安稳度日,如今能帮上忙,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觉得辛苦。”
甄嬛端起参茶,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驱散了几分寒意与疲惫。她浅啜一口,沉吟片刻后说道:“近来宫务实在繁忙,各宫也需打理年事,我已下旨,免了各宫嫔妃每日到翊坤宫请安的规矩,让她们各自打理好宫中事务,也能省些精力。往后这段日子,宫务方面,怕是还要多劳烦妹妹了。”
海兰连忙点头应道:“姐姐放心,我定会尽心竭力,绝不辜负姐姐的信任。”
两人随即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殿内只听得见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偶尔的轻声商议。甄嬛经验丰富,统筹全局,总能一眼看穿文书中的疏漏;海兰心思细腻,查漏补缺,将各项事务安排得井井有条,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原本繁杂的宫务,在她们的合力处理下,渐渐变得条理清晰起来。
与此同时,景阳宫的氛围却与翊坤宫截然不同,仿佛是两个世界。贞淑被发回玉氏不足半个月,便传来了病逝于途中的消息——据说她在押解途中染了风寒,一路舟车劳顿,病情日渐加重,最终没能撑到回到玉氏的那一天,悄无声息地殒命在了漫长的路途上。
消息传到景阳宫时,金玉妍正在佛堂诵经。她身着一身素色的旗装,头发简单地挽成一个发髻,手中握着一串黄玉手串,口中念念有词,神情看似虔诚而平静。然而,当宫人在她耳边低声禀报消息的那一刻,她手中的佛珠猛地一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甚至能听到串珠碰撞的细微声响。但也只是一瞬,她便恢复了常态,继续念诵经文,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只是那双紧闭的眼眸中,并未有泪水滑落,反而酝酿着一股深深的恨意与不甘,如同沉寂的火山,在平静的表面下暗藏着汹涌的岩浆。
她哪里是真心向佛,不过是借诵经祈福的名义暂时保全自己和三个皇子罢了。贞淑的死,如同在她心上割了一刀,不仅断了她在宫中的一条重要臂膀,更让她看清了皇上的薄情与决绝。可她深知,此刻的自己毫无还手之力,唯有隐忍蛰伏,才能等待反击的时机。
自那以后,金玉妍便彻底闭门不出,每日只躲在佛堂里,青灯古佛相伴,虔诚地诵经祈福。她不再梳妆打扮,身上常着一身素色的旗装,往日里的锋芒与傲气荡然无存,整个人显得憔悴而落寞,仿佛真的已经看破红尘。丽心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只能默默照料她的饮食起居,不敢多言。景阳宫仿佛成了一座被遗忘的宫殿,寂静得只听得见诵经声和窗外的风声,可谁也不知道,这份寂静之下,正埋藏着怎样的野心与仇恨。
永寿宫内,则是另一番温馨景象。庆贵人陆沐萍的身子早已痊愈,按照之前的安排,搬到了永寿宫与令嫔魏嬿婉作伴。魏嬿婉如今怀了六个多月的身孕,肚子却比寻常孕妇七个月时还要显怀,鼓鼓囊囊地撑着宽松的宫装,行动愈发不便,每日大多时间都只能在榻上静养。庆贵人便每日陪着她说话解闷,时而讲些宫外的趣闻,时而聊些宫中的琐事,偶尔还会亲手为她做些可口的小点心,两人相处得十分和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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