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的穹顶簌簌落着石屑,苏晚竹的靴底碾过碎玉般的晶砂,血腥味突然浓烈起来——那是血凰图腾正在地面浮现,猩红纹路如活物般沿着青石板攀爬,将中央高台上的影后衬得像尊从血池里爬出的邪佛。
苏怜月的石榴红裙角被铁链扯得歪斜,她正拼命用额头撞石柱,哭嚎声混着周氏的尖叫:晚竹救我!
是我错了!三长老的玄色道袍浸透冷汗,他浑浊的眼珠突然转向苏晚竹,喉间发出咯咯怪响——那根本不是他的声音,是被影后抽走魂魄后残留的驱壳。
苏晚竹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在荒星见过太多这样的眼睛,流民被辐射兽啃食前,黑市商人被毒杀时,都是这种空洞得像被挖走了心的眼神。
可这是苏家的人,是她名义上的祖母、堂妹、继母,是她曾在祠堂跪了整夜,求他们看她一眼的族人。
阿竹。陆昭的手掌覆上她后颈,体温透过染血的衣领渗进来,看我。他幽蓝的左眼在阴影里亮得惊人,晶化的纹路从眉骨爬向鬓角,我数到三,你就往阵眼跑。
苏晚竹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她摸向腰间的瓷瓶,指尖触到熟悉的陶纹——这是荒星最毒的,中者会在剧痛中笑到气绝。
母亲说过,要笑着看敌人倒下,可此刻她的嘴角绷得生疼。
影后的黑纱被血风吹得翻卷,露出底下半张腐烂的脸。
她举着匕首的手顿住,嘶哑的笑声撞在地宫石壁上:苏晚竹,你以为你能打断献祭?
你这灾星的命格,本就是我用苏家三十六条人命换的!她指甲深深掐进苏家家主的后颈,老人喉间溢出呜咽,你娘的血,你三个未婚夫的命,还有这满殿的魂魄——她突然尖啸,都是为了让你成为最完美的祭品!
苏晚竹的瞳孔骤缩。
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锦囊在怀里发烫,半块血玉硌得胸口生疼。
原来不是她克夫,是周氏用邪术将灾祸引到她身上;原来青冥说的影后用我娘的魂魄要挟,指的是周氏早与影后勾结,把苏家变成了养蛊的瓮。
陆昭的绣春刀突然出鞘,幽蓝光刃划开黑雾,带起的风掀得苏晚竹额发乱飞。
他低喝一声,整个人如苍鹰般扑向影后,刀身却在中途转向——那道本该刺向影后的刀光,精准挑断了苏怜月脚边的铁链。
苏晚竹趁机冲向阵眼。
她能感觉到脚下的血凰图腾在灼烧,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上。
影后的咒语突然拔高,地宫穹顶的青铜灯台纷纷坠落,她旋身避开砸向头顶的铜鹤,腰间的瓷瓶却在转身时撞碎——的紫雾腾起,恰好裹住了正扑来的影后。
贱人!影后捂着脸后退,腐烂的皮肤接触到紫雾后竟开始融化,你敢用毒?
在荒星,不用毒的人活不过三天。苏晚竹咬破舌尖,腥甜漫进喉咙。
她想起在荒星被流民围住时,也是这样咬着舌尖让自己清醒;想起被辐射兽追着跑了十里地,最后用毒囊反杀时,血溅在脸上的温度。
她解开腕间的银铃,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遗物,你说我是灾星?
那我就做这地宫里最凶的煞。
银铃晃动的脆响里,她双手快速结印。
荒星五年,她学的不只是制毒,还有用晶化能力感应地脉——此刻地宫的震动不是天然的,是影后在抽取地脉之力强化仪式。
她指尖触到地面的血凰纹路,晶化的能量顺着指尖涌出,像把烧红的刀,生生剜断了图腾与地脉的连接。
不可能!影后的黑纱彻底脱落,露出整张爬满蛆虫的脸,你明明只是个被命格困住的废物——
一道血刃破空而来。
苏晚竹甚至没看清影后何时出手,只觉眼前一花,陆昭的身影突然挡在她面前。
他的左脸裂开细小的晶纹,晶化的左眼正与影后的瞳孔对峙——那不是普通的对视,是神识的交锋。
苏晚竹听见陆昭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黑血,却仍用染血的手攥住她的手腕:别怕,我说话,你听就好。
影后的血刃擦着苏晚竹耳际飞过,在石壁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陆昭的绣春刀突然爆出刺目蓝光,刀身与血刃相撞的瞬间,苏晚竹听见一声——那是影后的神识被压制的声音。
现在,陆昭的呼吸喷在她耳后,用你腰间剩下的瓷瓶,往阵眼中心撒。
苏晚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阵眼正中央。
她摸出最后一个瓷瓶,里面装的是荒星特有的融晶粉,能融化一切晶化产物。
影后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她身后的苏家家主开始抽搐,身上的铁链迸发出红光——仪式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
陆昭的声音像重锤砸在她心上。
苏晚竹反手将融晶粉撒向地面,血凰图腾接触到粉末的瞬间发出刺啦声响,红色纹路开始扭曲、断裂。
影后踉跄着后退,她操控的黑刃身体突然僵化,脸上露出惊恐的神情——那是黑刃自己的意识在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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