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城西突然炸起一片惶乱。
浓烟翻滚腾空,刹那间吞噬了半片晚霞。
街面上顿时炸开了锅,商贩慌慌张收摊,妇人惊叫着拉扯孩童躲避。
“走水了!快救火啊!”
人群像没头苍蝇般乱窜,惊呼呐喊声此起彼伏。
原来是几个泼皮玩闹,不慎将爆竹丢进了满载草料的马车,顿时引发大火。
人群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涌出一批人,一把揪住那惹事的泼皮。
“好你个杀才!纵火行凶,该当何罪?”
“天杀的!这可是我全家糊口的营生啊!”
围观的苦主适时出现,一把鼻涕一把泪,揪着泼皮要见官。
就在群情激愤之际,那泼皮被这群人推搡着拐进巷角。
可刚转过弯,原本哭丧着脸的张三瞬间变脸,笑骂着捶了苦主一拳。
“好你个李四!踹我那几脚可是下了死力!”
李四嘿嘿一笑,揉着发疼的胳膊。
“不做真些,怎瞒得过殿帅府那些杀才?你没见眼睛都快粘到你身上了。”
“下回轮到老子抓你,定叫你尝尝什么叫假戏真做!”
众人嬉笑怒骂着作鸟兽散,转眼消失在纵横交错的小巷中。
正是这场闹剧,成功引开了所有盯梢的耳目。
趁乱,一道白影如狸猫般轻巧地翻过张宅后院的高墙,落地无声。
宅内,刘备刚取出怀中书信,还未来得及说明来意。
张教头见状,脸色骤变,猛地抓起倚在院墙边的长枪。
“你这厮们诡计多端!以为我还会再上当?”
他双目赤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上回也是这般,假称沧州来信,差点骗得我女儿出门!”
刘备正要解释,忽听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
女使锦儿跌跌撞撞冲进来,发髻散乱,气喘吁吁。
“老爷!外头走水了,奴婢……奴婢担心小姐……”
她突然噎住,惊恐地看着对峙的两人。
张教头惊疑不定地瞪着她。
“锦儿?你怎在此,不是让你寸步不离守着小姐吗?”
锦儿慌忙跪地,眼泪扑簌而下。
“是小姐……是小姐主动要奴婢去买些女红解闷,奴婢只当她要想开了,欢喜不已这才出门!”
刘备闻言心头一凛,外面这般动静,竟始终不见林娘子现身,暗叫不好。
他急声道:“教头!只怕林娘子出了什么事!”
说罢不等回应,转身疾奔向后院。
张教头也猛然醒悟,提枪急追而去。
此时后院闺房内,张贞娘早已将门窗紧锁。
铜镜中映出一张苍白如纸的容颜,昔日明亮的眼眸如今只剩一片死寂。
她颤抖的手轻抚过那纸休书,上面的字迹已被泪水模糊了一遍又一遍。
“爹爹…女儿不孝…”
她哽咽着,将休书仔细叠好收进怀中。
“让您年迈之躯还要受此羞辱……死了,便不会再遭贼人惦记了……”
张贞娘吃力地搬来梨花木椅,站上去时身子微微摇晃。
白绫抛过房梁,打了个死结,缓缓套上脖。
她惨然一笑,轻声道:“官人……你我今生无缘,来世再续……”
说罢,猛地踢开木椅。
恍惚间,她仿佛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闻若未闻,早已是心如死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轰的一声,房门被猛地撞开!
只见一道青影如疾风般掠入,腾身跃上房梁。
剑光寒芒一闪,白绫应声而断,张贞娘重重摔落在地。
张教头这时也赶到,一见这情景,手中长枪哐当落地。
“我的儿啊!”
他扑跪在地,颤抖的手轻抚女儿苍白的脸。
“你怎如此糊涂!你若去了,为父还活个什么劲!”
此刻,张贞娘躺在地上双目紧闭,颈间一道深红的勒痕触目惊心,气息已是微弱不堪。
刘备急步上前,俯身沉声喝道:“林娘子!难道你不想看看夫君托我带来的信了嘛!”
话音未落,奇迹般地,本已昏迷的张贞娘睫毛忽的微颤,竟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嘶哑的嗓音中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官人……官人他……”
刘备急忙将信递过去,张贞娘颤抖着接过,才看第一行便泪如雨下。
“是……这确是夫君的笔迹……”
她贪婪地读着每一个字,枯槁的指尖轻轻抚过墨迹,犹如抚摸丈夫的脸庞。
“爹爹!他真是夫君派来接我们的!”
张贞娘把书信看完,突然抬起头,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刘备怕张教头还是不信,温声补充。
“老丈,林教头的结拜兄弟花和尚鲁智深也在城外接应,是真是假,一见便知。”
趁着间隙,张教头也读完书信,不由长叹,郑重向刘备躬身赔礼。
“不知是梁山王头领亲至,方才多有得罪,万望海涵!”
刘备连忙扶住:“不知者无罪。教头爱女情深,令人敬佩。”
他目光转向张教头手中的书信,温声问道:“不知教头看了信,作何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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