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州地界,独龙冈。
山势如龙脊横卧,恰好扼住梁山北上的咽喉要道。
冈峦层叠,林深草密,地势之险要,规模之宏大,竟堪比一座坚固州府。
祝家庄便雄踞冈上,依山势而建,三层石墙巍然高耸,箭楼密布。
西侧扈家庄,东边李家庄互为犄角,三庄如犬牙交错,结成铁桶般的联防之势。
昔日梁山威震山东,却始终未将触角伸向此地,双方各守边界,倒也相安无事。
然而随着梁山仁义之名远播,尤其青州携民渡江的壮举传开后,竟陆续有不堪祝家庄苛捐重税的庄客,冒险渡水投奔梁山。
人口与田亩,正是祝家庄的立身之本!
更有青州易主的前车之鉴,祝家上下早已将梁山视为心腹大患。
正因如此,祝朝奉才主动寻上呼延灼,欲借朝廷名将之威,联手抵御这迫在眉睫的威胁。
此刻,呼延灼立在祝家庄高墙之上,俯瞰庄内景象,心中暗惊。
但见庄客操练井然有序,号令严明,虽为乡兵,那股剽悍精干之气竟不逊于他带来的禁军。
细看之下,披甲执锐者足有一二千众,个个目光锐利,显然都是能以一当十的好手。
他暗自凛然,这祝家庄的实力,远非寻常地主庄院可比!
祝朝奉引着一人上前,含笑引见:“呼延将军,此乃我庄教师,江湖人称铁棒栾廷玉。”
呼延灼定睛看去,正是那日在府中所见的铁塔汉子。
但见他身形魁梧,面容朴拙沉静,立在原地便如渊渟岳峙。
祝朝奉颇为自得:“栾教师武艺超群,更兼足智多谋。自他统兵驻守以来,周遭村寨无不慑服,我祝家庄方能威震一方。”
呼延灼不敢托大,拱手致意:“栾教师有礼。”
栾廷玉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依旧沉默如山,气度沉凝。
祝朝奉又唤来三子,捻须笑道:“这是老夫三个不成器的犬子。”
话音未落,三个年轻汉子已大步走来,个个劲装结束,神情倨傲。
正是祝氏三杰,祝龙,祝虎,祝彪。
长子祝龙身材魁梧,面色焦黄,使一口长枪,颇有兄长风范。
次子祝虎短小精悍,面如噀血,腰挎双刀,一看便知性情暴躁。
三子祝彪,面容俊朗却带着一股戾气,斜提银枪,看人时下巴微抬,眼神中尽是狂傲不羁。
呼延灼暗暗评估,这三兄弟单拎出来,武艺恐怕都不在韩滔彭玘之下,这祝家庄果然藏龙卧虎。
“有祝家庄如此实力,又有栾教师与三位贤侄这等豪杰,何愁梁山不破!”
呼延灼心中稍定,与祝朝奉一拍即合,当即允诺。
“庄主放心!届时呼延必上表朝廷,为庄主与诸位英雄请功,搏个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此言一出,祝氏三杰眼神顿时火热起来。
连一向沉静的栾廷玉,眼中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
他空有一身本事,却因出身寻常,在重文轻武的大宋难有晋身之阶,只能在这庄子里做个教师,心中岂能无憾?
祝朝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既得意于自己的算计,又对三个儿子浮躁争功的性子隐有一丝无奈。
正当厅内气氛热络之际,庄客疾奔来报:“庄主!梁山大军,已到冈下!”
呼延灼面色一凝:“来得这么快!”
祝朝奉却淡定自若,成竹在胸:“来得正好!敲响警钟!让梁山贼寇见识见识我独龙冈的手段!”
顿时,门楼上战鼓咚咚擂响,铜锣哐哐敲鸣,声传数里。
这既是示警,亦是三庄缔结的“吉凶相救,患难相扶”生死盟约!
……
独龙冈前,刘备率领梁山大军已然列阵。
抬头望去,好一座险要的祝家庄!
三层石墙巍然屹立,庄门紧闭,吊桥高悬,窝铺里人影绰绰,防守森严。
细观其布局,这哪里是庄园,分明是一座武装到牙齿的军事要塞!
杨林上前低声禀报:“哥哥,这独龙冈三庄据查能容纳十万人口,可战之兵合计有一两万之众。且此地良田广阔,物产丰饶,自给自足,极难围困。”
朱武凝视着庄前那片路径难辨的广阔密林,眉头紧锁:“哥哥,此林大有古怪。看其形制,暗合阵法, 恐有埋伏诈术,不可贸然进攻。”
刘备微微颔首,也早已看出问题所在。
山道狭窄曲折,大军根本无法展开,若贸然进攻,必遭迎头痛击。
就在这时,鼓上蚤时迁越众而出,主动请缨:“哥哥!小弟愿凭这身微末本事,潜入祝家庄,探明路径虚实!”
刘备看着身形灵巧的时迁,略一沉吟,点头应允:“好!时迁兄弟多加小心。”
又转向花荣:“花荣兄弟,你箭术超群,心思缜密,与时迁兄弟同去。若有变故,即刻接应撤回!切记,安全为上!”
时迁见刘备如此关切,心中一股热流涌过,重重一抱拳:“哥哥放心!”
随即与花荣对视一眼,两人身形一晃,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没入前方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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