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生守诺照边城
一、冬雪守岁:旧物藏岁月,梅下话平生
寒川关的冬雪落了整三日,终于在除夕清晨歇了。萧彻坐在梅林木屋前的石凳上,手里摩挲着断云剑的剑柄——深蓝色布条已泛出浅白,是苏雪四十年前亲手缠的,针脚里还留着当年她指尖的温度。雪粒落在剑鞘的铜饰上,凝成细小的冰晶,他却浑然不觉,目光望着远处城楼上飘扬的“萧”字大旗,那旗帜如今由阿瑶执掌,风过时的弧度,竟和他年轻时挥剑的轨迹有几分相似。
“又在看你的剑?”苏雪端着铜盆出来,盆里是刚温好的羊奶,淡紫色棉袄外罩着墨色披风,发间的玉簪沾了梅枝上的雪,却依旧温润。她把铜盆放在石桌上,伸手探了探萧彻的手背,“手这么凉,快喝口羊奶暖暖。阿瑶刚才派人来说,学堂的孩子们把春联写好了,就等你去题横批呢。”
萧彻接过陶碗,温热的羊奶滑过喉咙,驱散了胸腔里的寒凉。他抬头看苏雪,她鬓角的白发已比黑发多,眼角的皱纹在笑时会堆起浅浅的弧度,却比年轻时更让他心安。“还记得四十年前我们第一次在寒川关过年吗?黑风部刚退,经略府的屋顶还漏着雪,我们就着一盏油灯,分吃了半块冻硬的麦饼。”
“怎么不记得。”苏雪坐在他身边,手指拂过石凳上的积雪,“你当时说,等这城太平了,要在梅林盖间木屋,陪我看梅花开,教孩子们读书。如今木屋有了,梅花开了二十三轮,连西域的商队都把寒川关当成家了。”
正说着,马蹄声踏碎雪色而来。阿瑶穿着银白劲装,腰间佩着萧彻当年送她的“青锋”剑,身后跟着两个人——小石头穿着玄色铠甲,肩甲上还沾着训练时的尘土;阿禾则裹着西域织的锦袍,手里提着个描金锦盒,里面是波斯商队首领哈桑托他带来的糖糕。
“萧将军!苏姐姐!”阿瑶翻身下马,雪粒从她的发梢簌簌落下,“路上雪厚,耽搁了些时辰,孩子们都在学堂等着您呢。”
小石头上前一步,双手递上一本册子:“这是上月边境巡逻的记录,您看看。我们在黑风部旧营地发现了几户流民,已经安排进了南坡的村落,给他们分了种子和农具。”
萧彻接过册子,指尖划过纸上的字迹——小石头的字越来越稳,和他年轻时的笔迹有几分像。他翻到最后一页,看到角落里画着个小小的麦穗,是苏雪教孩子们画的标记,代表“安稳”。“做得好。流民的事要多盯着,开春后让老周叔的儿子带他们种麦,别让他们受了委屈。”
苏雪拉过阿禾的手,打开锦盒,里面的糖糕还带着温热的香气:“哈桑首领还好吗?去年他送的波斯红茶,我给学堂的孩子们煮了,他们说比蜜水还甜。”
“哈桑叔叔很好,”阿禾笑得眼睛弯起来,“他说今年春天要带波斯的织工来,教妇女们织新花纹的地毯,还要在城南盖间茶馆,让大家都能喝到波斯的热茶。”
几人往学堂走时,雪又开始飘了。街上的百姓已在挂红灯笼,卖糖画的老匠人正给孩子捏一匹小马,西域商人的摊位前摆着刚到的香料,空气里混着甜香和异域的气息。萧彻走得慢,拐杖敲在雪地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步都踩在他守了四十年的土地上。
学堂里,十几个孩子正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梅绽边城迎福至,雪融寒川报春归”,是阿瑶教他们写的春联。看到萧彻,孩子们都涌过来,最小的那个扎着羊角辫的丫头,举着一支刚折的梅花:“萧爷爷,这支梅给您,您题字的时候,梅香能沾在纸上呢。”
萧彻接过梅花,放在鼻尖轻嗅,还是当年他和苏雪在城角种下的那株老梅的香气。他拿起毛笔,在春联上方写下“岁岁长安”四个大字,笔锋虽不如年轻时凌厉,却多了几分温润——这是他对寒川关百姓四十年的承诺。
二、春通商路:织毯连西域,茶暖异乡人
开春后,寒川关的雪渐渐化了,城外的麦田泛出嫩绿色,梅林的落英铺了一地,像撒了层粉白的雪。萧彻每天都会去田埂走一圈,看着老周叔的儿子带着流民翻地,偶尔会蹲下来,教他们辨认土壤的干湿——这些经验,是他年轻时在军营里跟着老农学的,如今都成了寒川关的“传家宝”。
三月初,波斯商队的驼铃声从南道传来。哈桑带着二十多个波斯商人,牵着十峰骆驼,驼背上载着新的织机和染缸,还有一坛坛波斯红茶。萧彻和苏雪亲自到城门口迎接,阿瑶带着士兵帮忙卸货物,学堂的孩子们举着鲜花,用刚学会的波斯语喊着“欢迎”。
“萧将军!苏经略!”哈桑快步上前,张开双臂想拥抱萧彻,又想起中原的礼节,连忙改成拱手,“您看,我把波斯最好的织工带来了,他们能织出会‘说话’的地毯——上面的花纹能讲草原和沙漠的故事。”
苏雪笑着指了指城南的空地:“我们早就把织毯坊的架子搭好了,还让织布坊的妇女们备了中原的丝线,你们可以试试把波斯的花纹和中原的刺绣合在一起,说不定能织出更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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