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自打老爹去世后,唯恐母亲一个人孤单,借口来回不方便,跟永昶住进了娘家,只在周日休息的时候跟永昶一起回苗家庄。对于儿媳妇的这个主意苗褚氏说不出反对的理由,毕竟天天来回也不现实,敏河到苗家庄单趟就要三十三里地,早来晚去的谁也吃不消,可对于儿子也跟着住到梅家,苗褚氏显然有些不满意。她私下里跟永昶交代,天天住到丈母娘家也不合适,知道的不说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倒插门女婿呢。永昶就笑,说你想哪去了,只是住一段时间,又不是住下不走了。苗褚氏也笑,知道自己的理由有些说不出口,但还是坚持让永昶两边跑,隔三差五的去大舅家住一住,毕竟褚家的条件要比梅家好许多。永昶答应了母亲,又把娘的意思说给梅兰听,梅兰倒没多想,直接一口应承,又打趣永昶,你是不是馋大舅家的菜饭?永昶嗤一笑,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啃吃?梅兰扮了个鬼脸,有一个。
梅兰发现自己有喜是在一个夏日的早上。
那天,她照常起来洗漱,洗漱完毕母亲已把早饭端到桌上。永昶不在家,头晚上被老表叫去帮忙弄账住在了褚家,饭桌上只梅兰娘俩。早饭是惯常的咸糊涂配煎饼卷咸菜,刚拿起筷子,梅兰就觉得胸口一翻,喉咙突然一酸,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她赶紧丢下碗,捂着嘴找簸箕头,找到簸箕头,呕呕呕了一会,呕出几口清水,肝呼肠子似乎都挪了位,挤成了一团,最后却什么都没呕出来,眼泪却哗哗带出来了。
回到饭桌前,娘却满脸的喜气,梅兰不明白娘笑什么,就看自己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妥惹的娘发笑。寻了一遍也没看出哪里不妥,梅兰就纳闷了,问娘笑什么。娘还是不言语,示意她吃饭,脸上却还是抑制不住的笑。这是父亲去世后娘第一次这么笑,笑得莫名其妙。梅兰没多想,第一节是她的国文课,心思全在那上边。一口汤还没喝下,那种干呕的感觉又上来了,她只好又去吐,结果还是那样。梅兰有些气恼,心情一下子糟糕起来,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遇到,简直莫名其妙。娘看到梅兰气恼的样子又笑了,一语点开梦中人,说傻妮,还亏着你是教书先生,这你都不懂,你那是有喜了。
梅兰吃了一惊,随即羞红了脸,一种无以言明的欢喜充塞心间,一刹那,她感觉像是梦里,这幸福来得太快,让她措手不及,以致站在讲台上的时候她还恍恍惚惚,沉浸在那种意外的惊喜当中。
那天,梅兰班上的学生目睹了他们年轻好看的梅老师一再走神而不自知,俊美的脸上时不时洋溢着一种他们形容不出的娇羞。他们不知道梅老师咋地了,却十分喜欢看他们的梅老师走神的样子。
永昶是在午饭前得知梅兰有喜的。
成了梅家的女婿,又住在梅家,一些力气活当然落在永昶身上。放学后,永昶跟梅兰一起回家,看着水缸只剩半缸水,就摸起挑子要去担水,不曾想却被岳母拉住了钩担,颇有些神秘的说有话要跟他说。永昶有些纳闷,这样的情形还是第一次,自打住进梅家,这个小脚的岳母对他的疼爱甚至超过亲娘,这点颇令永昶不习惯。见此情景,梅兰经常打趣永昶,说他这个女婿比儿子还自重,真是丈母娘疼闺女婿没二味。永昶能说什么,只好做出幸福在握的表情,私下里却说,一家人,可不能这么客气,忒累。梅兰只好安慰永昶,时间长了就好了,老年人都这样。
岳母毕竟跟亲娘不同,表面的尊重起码要有,永昶立住脚,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恰到好处。岳母看看屋子的方向,已经看不到梅兰的影子了,这才有些暧昧地努努嘴,小兰有喜了。
啊?永昶有些懵,这消息太过突兀,他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今早的事,她一个劲反酸,吃不下饭,这不是有喜是什么。
岳母还在叨叨着,永昶却早已撂下挑子冲进了屋里,不由分说把梅兰抱住举了起来。梅兰惊叫一声,随即释然了,任由永昶抱着转了好几个圈。放下梅兰,永昶又捧住梅兰的脸,随即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鼻尖对着鼻尖,额头对着额头,我是不是要当爹了?永昶问。梅兰囔了一下鼻子,眼睛亮亮地,你想得美,早着呢。永昶笑了,我知道早着呢,早晚的事,我不急。梅兰说还不知道是不是呢,早上吃饭的时候就是泛酸,干呕,我娘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呢。永昶嘻嘻笑,亏你还是个先生,这点知识没有?梅兰扭了一下身子,撒娇似的说,人家又不是郎中,哪知道是这事,都怨你个坏蛋。永昶又一把搂住梅兰,在她耳边轻声说,不坏能有儿子?梅兰指指外边,示意永昶不可胡来,又说,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不是闺女?永昶把梅兰放到床沿坐定,这个都不知道?俗语说酸儿辣女么。梅兰伸出指头点了永昶一下,呦,苗老师懂得还不少么。永昶颇为自豪地一仰头,那是。说完又问,你想吃什么,我去买。梅兰摇摇头,不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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