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龙在褚家干了半年有余,期间学会了怎么打枪,而且打得比那些使了两三年枪的人都准。褚亚青爱才,想让黄三龙当家丁的头头,黄三龙不答应,说自己野惯了,并且在一个月后辞了工,理由是家里有老娘要伺候。黄三龙得罪了什么人,为什么被砍,褚亚青只字不提,凭感觉他不是坏人,这从黄三龙的眉宇间就能看出来。走南闯北多年,褚亚青历练了一副好眼力,看人基本上不走扯,不敢说十拿九稳,**不离十总有。黄三龙执意要走,褚亚青也不好强留,痛快地结了工钱,另外又赠送了他一把快枪,留作防身用。褚亚青有一个预感,黄三龙不是池中物,给他一个机会,说不定能弄出一番事业。常走江湖的褚亚青知道,多个朋友多条路,自家对黄三龙的人情不会扔水里不听响,黄三龙不是那样的人,否则自己真的走眼了,那也只能怪自己眼力劲差。
黄三龙走后半年,那年年底,有人上门给褚亚青送了半匹猪肉,来人啥也没说,撂下猪肉就走,家丁一头雾水,追上去问,来人只一句,三爷不让说。家丁报告给褚亚青,褚亚青立马明白了,来人所说的三爷,肯定就是黄三龙,因为除了黄三龙,他认识的人中行三的没有称三爷的,再说也没跟哪个排行老三的有那么深的交情,一下子就是半匹子猪肉的来往。能一下子送半匹子猪肉,定是混得不差,可褚亚青不缺这半匹子猪肉,想退回去又没地方退,索性就一人一块切了分给家丁过年。
从此以后,每到年底,褚亚青总是会收到半匹子猪肉,情况一如往年,来人撂了就走,没有多余的话。第二年开始,褚亚青准备了赏钱,只待来人再送猪肉的时候赏给跑腿的,可是,来人根本不给他机会,放到门口就走,等他得到信息赶到门口的时候,人早已没了踪影。褚亚青过意不去,有心派人跟着,以便得到确切地址方便回礼,想想不妥,就放弃了,马子的规矩他略知一二,既然人家不想让你知道,更不贪图回礼,自己再执意要去,那就是不分数,彼此都为难,就放弃了那种想法。
综合各种传言,褚亚青分析,别人所说的黄三龙当了马子确凿无疑。一旦判定无误后,褚亚青替黄三龙惋惜,那毕竟不是正道,刀口舔血的营生能做多久,谁都不敢说。他有些后悔不该赠送黄三龙那把枪,说不定那是他起家的资本,传出去对自己不利。转念又一想,给都给了,再后悔也没用,渐渐地就把那份心思放下了,至于黄三龙给自家送猪肉的事,自始至终他都没给外人讲,就是几个家丁也不知道送猪肉的是谁,黄三龙在道上的外号叫三节子,跟三爷不搭边,任谁也想不到当初褚亚青救下的那个人会是山南赫赫有名的马子头。
一次当大客,褚亚青坐实了自己的判断。本家一个侄女出嫁,回门那天,褚亚青作为娘家人去了侄女的婆家,席间聊起闲话,话题聊到当时的热点事件,湖西的大财东被抢一事。知情的人说,马子是湖东的,有人在敏河街见过,姓黄,外号三节子。褚亚青来了兴趣,作为敏河人,对三节子的了解却不如湖西的人,这怎么都说不过去。褚亚青有些不相信三节子就是黄三龙,装作很好奇的问,我是敏河的我都不知道,你们知道的比我还清楚,不会是谣传吧。陪客的一副神秘的样子,说三节子的真名叫黄三龙,四五年前在利国驿差点被人打死,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又活过来,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褚亚青笑笑,这事他知道,当时就是他救的黄三龙,但是黄三龙为什么被打他却不知道。那人看大家都支着耳朵听他讲下去,清了清嗓子慢慢讲了起来。
黄三龙去利国驿卖西瓜,一担子西瓜挑到集上天才拢明,看看日头还早,黄三龙就靠在一户人家的门口睡了。正睡着,黄三龙被人踢醒了,睁眼一看一个财东模样的人盯着他的西瓜问甜不甜。当然甜了,不甜不要钱。黄三龙没怪这个人搅了他睡觉,忙不迭地坐起来,随手拿起一个瓜拍了一下,午夜头摘的,沙瓤,保甜。财东没废话,嘴一努,都挑进去。黄三龙这才知道自己睡的就是财东的大门口,而且遇到了大主顾。
大财东显然财大气粗,价钱也不问,挑了一个最大的切了,自顾自吃起来。黄三龙有些愣,卖瓜瓜见过不少人,这样不问价钱拿起来就吃的第一次遇到。财东自己吃还不算,又让家丁喊来一大家人,一帮人嘁哩喀喳把瓜吃了,吃完一抹嘴散去了。黄三龙眼巴巴地看着一地的西瓜皮忍不住问,没过秤呢。财东满不在乎地说,过什么秤,一点都不甜,走吧。黄三龙愣了好一会,这才反过想来,感情遇到无赖了。不会吧,这楼瓦一片明的大户人家也会赖一担子西瓜钱?打死他都不相信,黄三龙赔着笑脸说,大爷,别开玩笑。财东一脚把筐子踢了好远,你说的不甜不要钱,我吃了不甜,我家里的人吃了也不甜,瓜不甜还想要钱,你钱迷?黄三龙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嘴里骂着日恁奶奶,摸起扁担就要打财东。早已围在财东身边的几个家丁哪里容得下黄三龙动粗,几个人上去,抱腰的抱腰,扯腿的扯腿,把黄三龙掀翻在地。黄三龙练过几天拳脚,无奈双拳难敌四手,不一会就被打得爬不起来,然后被架着扔到了东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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