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船撞进传送门的刹那,陈砚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烧红的铁釜。热浪裹挟着硫磺与焦炭的气息,顺着七窍往肺里钻,喉咙里泛起铁锈般的腥甜。船底银砂与熔岩地面摩擦,迸溅的火星粘在船舷上,烧出密密麻麻的小孔,孔洞里不断渗出黑色的烟尘,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她下意识攥紧手心的冰纹印记,玄龟之泪凝成的淡蓝光晕在皮肤表面起伏,与扑面而来的热浪撞出细碎的白雾,那白雾中隐约浮现出寒江的水光,短暂地带来一丝清凉。
火核狱被翻腾的岩浆河分割成无数岛屿,暗红色的岩浆在河道中缓缓流动,表面漂浮着黑色的焦块,如同凝固的血液。岛屿间架着锁链桥,锁链上悬挂的魂火在热风中摇曳,每个魂火里都浮着残缺的记忆片段:铁匠铺里通红的烙铁刚贴上铁器,迸溅的火花中映出学徒被烫伤的指尖,那道新鲜的伤口在火光中渗着血珠,学徒疼得缩手却仍倔强地盯着铁器;酒楼灶台前颠勺的厨师,汗珠坠向油锅的瞬间被定格,油星溅在他手臂上留下的水泡清晰可见,而他围裙上还沾着昨夜未洗净的油渍;寒江渡口修补船帆的老匠人,蜡油滴在帆布上的痕迹正在魂火中慢慢晕开,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握着针线,眼睛凑近帆布时,老花镜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停滞。
陈砚的目光被最大的魂火吸引 —— 那里面浮着寒江书院的匾额,匾额上 “知行合一” 四个字正在火焰中扭曲。她突然听见熟悉的琅琅书声,循声望去,却见几个书生魂体在岩浆岸边奔跑,他们的书卷正在燃烧,字迹化作灰烬前凝成 “救先生” 三个字,随后消散在热浪中,只留下淡淡的墨香在空气中飘荡。其中一个书生的魂体在奔跑时,不小心撞到了一块岩石,书卷从手中滑落,燃烧的书页在空中化作一只火鸟,盘旋几圈后朝着陈砚飞来,火鸟羽翼上的火焰纹路竟与她曾在寒江秘卷中见过的上古图腾一模一样,最终在她面前化作一缕青烟,青烟中还残留着书卷焚烧时特有的纸灰气息。
“火核炼魂师能焚烧魂魄的记忆。” 父亲的残影在她掌心缩成一团,淡金色魂火被热浪炙烤得滋滋作响,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他们把活人绑在火刑柱上,让魂魄在烈焰中一点点遗忘自己是谁。你看那些锁链桥的链环,每个凹槽里都嵌着被烧熔的性名牌。” 父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向远处矗立的黑曜石高台 —— 高台顶端的火刑柱上,隐约可见寒江守将的虚影,他的铠甲正在魂火中剥落,露出的皮肤上刻满 “忠” 字,每个字都在渗出金色的血液,仿佛在诉说着他的忠诚与不屈。那些金色血液滴落在岩浆中,竟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像是某种古老的招魂铃在悲鸣。高台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无数被烧熔的兵器残骸,刀枪剑戟的轮廓依稀可辨,它们在热浪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向陈砚诉说着曾经的战斗与荣耀,其中一柄断剑的剑柄上,还缠着半截褪色的红绸,那是战士出征前亲人系上的平安结。
星鲸虚影展开巨鳍护住陈砚,金紫色光焰与热浪相撞,在周身凝成半透明的光茧。光茧表面不断有热流冲击,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有无数只手在外面敲打。陈砚突然发现,光茧折射的火光中浮现出奇怪的纹路 —— 与寒江古火山岩画中的防火咒如出一辙。那些纹路在光茧表面不断流动,组成一个个神秘的符号,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抵御着外面的热浪。她仔细观察这些符号,发现它们的排列顺序竟然与父亲教她的星图有几分相似,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希望。这些符号在光茧表面流转时,竟投射出一幅幅动态画面,画面中寒江先民们在火山爆发前,举着火把连夜刻画岩画,他们脸上满是疲惫却又带着坚定的神色。
“那是火山喷发时形成的天然防火阵。” 父亲的残影突然振作起来,魂火在掌心微微舒展,“老辈人说寒江底下压着火龙,这些岩画是上古先民用来镇火的。” 话音未落,锁链桥突然剧烈晃动,无数火鸦从岩浆中振翅飞出,鸦羽上的火星落在桥板上,烧出一个个小洞,洞口中渗出黑色的烟雾。陈砚操控星砂船腾空而起,却见火鸦的翅膀上印着奇怪的图腾 —— 与织网人黑盒上的符文完全一致,那图腾在火光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在召唤着某种邪恶的力量。火鸦群飞过之处,空气竟泛起阵阵涟漪,如同水面被投入巨石,涟漪中还夹杂着低沉的呜咽声,像是被囚禁的灵魂在哭泣。
二十名铁匠残魂突然从魂火中冲出。为首的老铁匠抡着烧红的铁锤,魂体在高温中蒸腾起白烟:“陈姑娘往黑曜石高台去!那里有我们铸的镇火鼎!” 他的铁锤砸向火鸦时,迸溅的火星在半空组成防火咒的起笔,火鸦碰到咒文便化作青烟,留下淡淡的焦味。年轻铁匠们举起铁砧组成盾牌,魂体被火鸦啄出无数小洞,淡金色的魂火顺着洞口流淌,在地面烧出防火咒的纹路,那些纹路在地面上发出微弱的光芒,抵御着火鸦的攻击。其中一个年轻铁匠的魂体在抵挡火鸦时,不小心被一只火鸦啄中了手臂,魂体瞬间变得透明了许多,但他依然咬紧牙关,坚持举着铁砧,不让火鸦靠近陈砚。他手臂上的伤口处,魂火不断涌出,在空中凝成一个小小的铁砧形状,像是在向同伴们传递着坚守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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