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京的上元夜,星河倾泻人间。朱雀大街张灯结彩,万盏花灯将青石板路染成流霞,沿街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笑与丝竹乐声交织,一派盛世繁华。然而,陈砚穿行在这热闹之中,却如坠冰窟,李正清书房里那封密函的内容,始终在他脑海中盘旋 ——“宫中秘库戒备已松,速取下册,永绝后患”,短短数语,字字如刀,将他引向更深的迷雾。
云漪踮脚将一盏莲花灯放入护城河中,火光映得她眉眼明艳,却难掩眼底的忧虑。“最近黑市风声鹤唳,不少探子都断了联系。” 她压低声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软鞭,“换骨盟怕是嗅到了什么。” 话音未落,街角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女子的尖叫。陈砚心头一紧,循声望去,只见人群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几个黑衣蒙面人裹挟着一名红衣少女,正朝着朱雀门方向狂奔。
“是李姑娘!” 书虫不知何时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狸花猫蹲在他肩头炸毛。陈砚瞳孔骤缩,红衣少女颈间的玉坠,分明是李正清书房案头那对镇纸之一。他来不及多想,提袍追了上去,云漪和书虫默契地分散包抄。然而,黑衣人显然早有准备,沿途不断抛出烟雾弹,刺鼻的硫磺味瞬间弥漫整条街道。
陈砚捂着口鼻拐进一条小巷,却见黑衣人将李婉重重甩进马车。他刚要冲上前,后腰突然传来刺骨剧痛 —— 不知何时,一柄淬毒匕首抵住了他的命门。“江先生,别来无恙?” 沙哑的女声在耳畔响起,陈砚浑身僵硬,这声音,竟与那日在李府花园偷听到的、与李正清密谈的女子如出一辙。
马车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越来越远,云漪的软鞭破空声却突然从头顶传来。陈砚抓住时机猛地侧身,匕首擦着他的肩头刺入墙中,他顺势撞向黑衣人。混乱间,他瞥见对方腰间挂着的骷髅算盘玉佩 —— 正是换骨盟的标识。云漪的软鞭缠住黑衣人脖颈,却在即将制敌时,一道暗器破空而来。陈砚想也不想,扑过去将她推开,暗器擦着他的手臂飞过,在墙上钉出深深的孔洞。
“快走!” 云漪反手甩出透骨钉逼退敌人,拉着陈砚跃上屋顶。夜风呼啸,吹得她发丝凌乱,陈砚这才发现她肩头已被暗器划伤,鲜血浸透了中衣。“你受伤了!” 他伸手去扶,却被云漪一把推开。“救李婉要紧!” 她咬着牙,眼神却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追至城郊破庙时,马车已空空如也。陈砚蹲下身,在满地灰烬中发现半张烧焦的信纸。他颤抖着取出玉扣,借着月光滴上几滴血。烬痕渐渐显现:“以《烬余书》上册换人,子时三刻,望仙桥。” 字迹遒劲有力,与李正清书房的密函如出一辙。云漪蹲在一旁,用匕首挑起灰烬中的一块碎布,上面绣着的云纹,正是云雀门的暗记。
“是我门派的叛徒。” 她脸色阴沉,将碎布收入怀中,“看来换骨盟早已渗透到江湖各大门派。” 书虫突然指着庙梁:“看!” 只见梁柱上用血画着个扭曲的笑脸 —— 正是望江书院稻草人留下的标记。陈砚心头巨震,原来从寒江渡口开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换骨盟的监视之下。
子时的望仙桥笼罩在薄雾中,花灯倒映在河面上,宛如破碎的梦。陈砚独自站在桥头,怀中的《烬余书》残卷仿佛有千斤重。远处传来马蹄声,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门打开,李婉被推下车,脸上带着泪痕,却强撑着喊道:“江公子快走!这是陷阱!”
话音未落,数十名无影门杀手从暗处涌出,将陈砚团团围住。为首的黑衣人摘下斗笠,竟是李正清的贴身侍卫。“江洗,交出残卷,留你全尸。” 侍卫冷笑,手中长剑泛着寒光。陈砚握紧残卷,正欲施展烬痕术,忽闻破空声骤起 —— 云漪如鬼魅般从屋顶跃下,软鞭缠住李婉将她拽开。
“陈砚,接着!” 云漪抛出个竹筒,陈砚本能地接住。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云雀门特制的**香。他立刻点燃,烟雾弥漫间,杀手们纷纷捂住口鼻。然而,换骨盟显然早有防备,有人掏出解药分发给同伴。混战中,陈砚瞥见李婉颈间的玉坠闪过异样光芒 —— 那里面竟藏着微型机关!
“小心!” 云漪的惊呼传来时,陈砚已被一道暗器击中胸口。他踉跄着后退,鲜血染红了衣襟。云漪不顾一切地冲过来,软鞭如银蛇狂舞,将逼近的杀手逼退。她撕下裙摆为陈砚包扎伤口,眼泪滴在他手背上:“傻子,为什么不躲?”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官兵的脚步声。侍卫脸色一变,下令撤退。云漪想追,却被陈砚拉住:“别去,他们早有安排。” 他指着李婉的玉坠,“这玉坠里藏着换骨盟与宫中联系的密信,方才我用烬痕术看到了。” 李婉闻言,颤抖着取出玉坠中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殿试主考官已妥,下册若得,可保百年基业。”
回李府的路上,陈砚昏迷不醒。云漪紧紧抱着他,泪水无声地落在他发间。书虫坐在马车角落,望着狸花猫颈间的铜铃发呆 —— 铃铛不知何时出现了裂痕,仿佛预示着更大的危机。而此时的昭京城,花灯依旧璀璨,却无人知晓,一场足以颠覆朝堂的风暴,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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