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十六年十月下旬,京城的雪终于落了下来,细密的雪粒打在兰馨镖局的旌旗上,簌簌作响。周强顶着风雪冲进医馆时,棉袍上已积了一层白霜,他扯下沾雪的头巾,声音带着急促:“姑娘,不好了!第一批粮车在张家口被年家的人拦住了!李达派了两百个兵,说‘没有年将军的手谕,任何粮车不准进西北’,还把咱们的镖师扣了两个,说‘怀疑粮车里藏着违禁品’!”
江兰刚和王瑞核对完第二批粮的装车清单,闻言猛地抬头,指尖攥紧了账本 —— 张家口是陆路进西北的咽喉,年家把这里卡住,第一批粮车若不能在三天内通过,西北军营的存粮就真的要见底了。她快步走到窗边,看着院外被雪覆盖的石板路,心里快速盘算:陆路被封,绕路会多走五天,且年家的势力可能已延伸到其他陆路关口,硬闯只会让镖师和粮草都受损,必须找新的通道。
“姑娘,会不会…… 可以走水路?” 春桃端来热姜汤,忽然开口,“去年俺听码头的老周头说,漕运能到天津,再从天津转白河到张家口,要是走水路到张家口,再走短途陆路去兰州,说不定比全陆路快。”
江兰眼睛一亮 —— 她怎么忘了漕运!大清的漕运网络贯通南北,通州到天津的运河常年通航,就算冬雪也不会封冻,若能借漕船运粮,不仅能避开年家的陆路关卡,还能减少颠簸损耗。但漕运归漕运总督管,现任漕运总督沈文渊是张廷玉的门生,为人谨慎,从不轻易卷入党派之争,怎么才能说服他借水路给新政运粮?
“陈默,你立刻去查沈文渊的近况,尤其是漕运衙门最近有没有难处。” 江兰语速飞快,“另外,把兰馨银行最近的贷款记录拿来,我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合作的突破口。”
陈默很快带回消息:“姑娘,沈总督最近正愁漕渠维修的银子 —— 天津到张家口的白河段,有二十里河道淤塞,需要三万两银子清淤,可户部说‘西北战事紧张,优先拨军饷’,把漕运的银子挪走了。沈总督跟张廷玉大人提过几次,都没解决,现在漕船只能走一半水路,剩下的还要靠陆路,效率低得很。”
江兰心里有了主意 —— 兰馨银行正好有闲置的民生贷款额度,若以 “低息贷款助漕渠清淤” 为条件,换沈文渊开放漕运给新政运粮,既能帮沈文渊解决难题,又能打通运粮通道,是双赢之举。
第二天一早,江兰带着兰馨银行的贷款方案,去了漕运总督衙门。沈文渊穿着一身藏青色官袍,坐在书房里批阅漕运文书,见江兰来访,虽惊讶却也客气:“江夫人今日到访,不知有何贵干?”
江兰将贷款方案递上,开门见山:“沈大人,晚辈今日来,是想跟您谈一桩双赢的事。兰馨银行愿提供五万两低息贷款,年息仅五分(当时民间高利贷年息多为三分,官贷年息一分二,五分属极低水平),助您清淤白河漕渠;晚辈只求您开放漕运,让瑞祥号的粮草走通州→天津→张家口的水路,再转短途陆路进西北,解军营燃眉之急。”
沈文渊翻看方案的手顿了顿,眉头微蹙:“江夫人可知,年羹尧在西北势力庞大,他的人已打过招呼,不准漕运帮新政运粮。若我答应你,怕是会得罪年将军,连累漕运衙门的兄弟们。”
“沈大人,您怕的不是年羹尧,是‘担责’。” 江兰语气平静,却直击要害,“可您想过吗?白河漕渠淤塞,漕船效率低,今年漕运的粮食损耗比去年多了两成,百姓的漕粮税却没少交,若再拖下去,开春百姓定会怨声载道,到时候您还是要担责。而帮新政运粮,不仅能拿到低息贷款清淤,还能借新政的名声,让百姓知道您在为民生做事,这才是长远之计。”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年羹尧,他现在因王坤贪腐案被皇上猜忌,您帮的是朝廷、是士兵,不是我个人。若年羹尧敢找漕运的麻烦,皇上定会为您做主 —— 晚辈已将合作方案呈给张大人(张廷玉),他也认为‘漕运助军需,乃分内之事’。”
沈文渊看着方案上 “五万两低息贷款” 的字样,又想起张廷玉昨天的私信(信中让他 “审时度势,以民生为重”),终于点头:“好!江夫人爽快,本督就应下了。白河段的淤塞已清了一半,三天内就能通航;本督会调十艘最好的漕船,每艘能装五百石粮,配二十个经验丰富的水手,确保最快十天到张家口。”
江兰心中一松,起身致谢:“多谢沈大人!兰馨银行今日就把两万两定金拨到漕运衙门的账户,清淤完工后再付剩下的三万两。另外,晚辈已让镖局派镖师在漕船沿途护卫,确保粮草安全。”
回到医馆,江兰立刻召集团队分工:王瑞负责协调各粮仓,将粮草运到通州漕运码头;周强安排镖师,每艘漕船配两名镖师,沿途盯防年家的人;陈默去天津码头,联系当地的漕运分会,提前准备卸货的人力;李秀才则整理漕运路线图,标注沿途的补给点(每五十里一个驿站,可换水手、补粮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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