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长轿车无声滑入庄园深处,铁门在身后合拢,车刚停稳,黑衣侍者已躬身拉开车门。
管家引路,穿过光影交错的回廊,空气里浮动着雪松与旧钱的味道。
大厅豁然洞开,巨幅伦勃朗的幽暗光影下,波斯地毯繁复的纹路吞噬了足音,悬垂的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的光斑,切割着满室顶级柚木家具的轮廓。
陈青山目光掠过这堆砌的财富,脑中忽地撞进一句古训:“奢靡之始,危亡之渐。”
他敛息凝神,视线投向大厅深处,杜尔家族的族长杜尔特斯,正带着几位核心成员,站在光影分割处等候。
“杜伯伯!”孙淼淼如蝶轻盈,快步上前虚抱了一下老者,笑容恰到好处,“您气色真好。”
杜尔特斯朗笑,枯瘦的手指点了点她:“小丫头,舍得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了?”
“都怪我爸,”孙淼淼抱着他胳膊,声音带着娇嗔,“自己逍遥,把我当骡子使唤,脚不沾地地飞。这不刚喘口气,立刻就来拜见您了。”
她眼波流转间,已将杜尔特斯身后几人的神色扫入眼底。
“哈哈,算你有心!”杜尔特斯显然受用,随即转向青素馆老者,伸出布满岁月沟壑的手:“延年兄,又要劳烦你了。”
“能为族长分忧,荣幸之至。”李延年微微躬身,神态自若,不卑不亢。
当杜尔特斯的目光最终落在陈青山身上时,孙淼淼抢先一步挽住他的臂弯,笑容甜美:“杜伯伯,这是我男朋友陈家洛。今天特意带来给您掌掌眼。”
陈青山眉梢几不可察地一跳,剧本里没这出。
他面上波澜不惊,从容伸手:“族长,幸会。”称呼分寸拿捏得极准。
杜尔特斯眼底瞬间掠过一丝复杂,快得仿佛错觉,随即被更浓的笑意覆盖。
他握住陈青山的手,掌心干燥有力:“好,好!仪表堂堂,后生可畏啊!”
杜尔特斯的神情变化自然逃不出陈青山的感应,自从进入庄园后,陈青山将神念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周边的任何细微的变化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包括杜尔特斯两只袖子藏有的东西,以及杜尔家族成员中一个年轻男子在听到孙淼淼的话后,眼神中的杀意。
寒暄落座,长餐桌银光闪烁。佣人鱼贯而入,奉上珍馐美酒,每人身后侍立一人,无声侍奉。
席间,杜尔特斯与孙淼淼聊着无关痛痒的旧事,陈青山则专注于盘中餐食,刀叉碰撞声清脆,仿佛在用这专注表达某种无声的漠然。
话题冷不丁被截断。“不知陈家洛先生,”那个目光不善的年轻男子杜尔保罗,放下酒杯,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在哪行高就?”
陈青山咽下最后一口食物,慢条斯理地用雪白餐巾拭过嘴角,抬眼迎上对方挑衅的目光:“我是做矿产生意的。”
保罗眼中锐光一闪:“哦?巧了,家族矿产这块现在归我打理。”话语里有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旁边一位鬓角微霜的中年人适时补充:“保罗是家族第三代里的翘楚,前些日子刚从美国深造归来,独当一面。”语气像是展示一件珍品。
原来是杜尔特斯的嫡孙。陈青山心中了然,孙淼淼介绍他是她的男朋友后,他就推断出杜尔特斯可能有意撮合孙淼淼和保罗,只不过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孙淼淼发现了,所以才拿他做挡箭牌。
主位上的杜尔特斯含笑颔首,目光转向孙淼淼,仿佛在推动既定的剧本:“淼淼啊,若是在矿产资源方面有合作意向,尽管找保罗,他可以全权代表家族的意思。”
孙淼淼回以得体的微笑,却话锋一转:“杜伯伯误会了,是家洛有笔生意想跟贵家族洽谈。”
保罗脸色一沉,仿佛被抢了风头,冷哼道:“陈家洛先生想和我们合作矿产?恐怕……有些困难。”他刻意拖长尾音,挑衅地盯着陈青山。
陈青山端起面前剔透的水晶杯,轻轻晃了晃,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他抬眼,目光平静地穿透空气:“保罗先生,你听岔了。我做矿产生意,但从未说过要与贵家族合作矿产。”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冰珠砸在银盘上。
保罗脸色霎时涨红,像被当众抽了一记耳光。
是啊,对方何曾提过合作?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测。
保罗身旁的中年人,杜尔塞巴,面沉如水:“那么,方才孙小姐所言,阁下有生意需与杜尔家族合作,请问是哪门子生意?”他刻意强调了“杜尔家族”四个字的分量。
保罗抓住这根稻草,强压怒火,语带讥讽:“不管你做哪行,想跟我们合作,门槛都高得很!”
他目光转向孙淼淼,用意昭然若揭,你的“男友”有求于我,你不该开口求情么?
孙淼淼却恍若未闻,优雅地端起骨瓷茶杯,细细吹开浮沫,啜饮一口。
那副置身事外的淡然,让保罗的挑衅如同重拳打在了棉花里,憋闷的怒火烧得他眼角发红,亟需一个出口宣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