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并非迟英名下的铺子,那其账目又属于何人何处?
根据眼下她掌握的消息来看,极有可能账目是燕歌台的。
否则,迟英何以会为他们所挟?
普通珠宝和胭脂自是无利可赚,然燕歌台就不同了。
其作为京中数一数二的宴客酒楼,产业众多,岂会无利?
背后,又岂会无人?
父皇在世时曾对她言为何要重农贱商——
“凡巨贾之肆,必有势宦阴持其权衡;凡墨吏之门,皆有市廛显署其姓氏。”
此等表面上是与民争利,实则是权钱勾连。
魏玺烟又记起沐月初始呈上的那张破损帛书,其上不正是有好些熟悉之名?
便自燕歌台查起吧。
第二日,魏玺烟梳妆完毕,便匆匆入宫。
——
“左相大人,属下已经拟好奏疏,望尔过目。”
病榻上荀楷接过长史手中简牍,细细览阅。
“此乃机密诏奏,须缄以金绳封存,后呈于上。怀翃,尔可要慎之又慎。”
“属下谨记!”
“去吧。”
“是!”
那人领命而去。
视线中背影堪堪消失,左丞相荀楷的面上却露出一个颇有意味的笑容。
既是机密要奏,他又岂会假手于人?
便是跟在他身边年月再久的心腹,亦无有资格接触此等家国要事,更遑论替他去给紫枢台呈奏。
想来,有时所谓“偶感风寒,身体病弱”倒是无可匹敌的借口。
思及今日奏疏内容,荀楷复轻声微笑。
只是他眼神中闪过几分算计和狡黠。
众所周知,吾中原以右为尊,丞相分二治之,自古皆有。
然国朝官位冗杂,以至于上下难决,政令难通。
这位新帝欲行变革,虽志向高宏,而步履之阻可料也。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陛下少年既不惧,他荀楷亦当不惧。
便做那世人口中的权佞之臣,同那群老匹夫斗上一斗又如何。
若赢,则国朝日新;若输,他亦百死不悔。
况且,这棋局陛下未必会败。
——
听罢暗卫禀言,魏玺烟笑着抚膝。
“这个老狐狸!”
平康长公主口中所言之人正是荀楷。
他倒是很会谋划。
前脚她才出了陛下的昭阳宫,荀楷的人后脚便已至宣政殿。
“借着本宫的影子,在背后推波助澜。”
好在荀楷用此等手段亦是为皇帝效忠,魏玺烟无需担心什么。
不出五天,大概便有好戏看了。
然,三日之后,果不出她所料。
发生了一件令朝野震动的大事。
皇帝下旨,要废黜张若波的右相之位。不仅如此,圣上还决意自此后裁撤丞相的左右之分,只设一位。
至于这张右相所犯何罪,竟如此惹怒龙颜,那便要问左相大人了。
那日,昭阳宫内——
“陛下,各郡之食盐、竹木、粮食等物,由某些权贵“联筏”直达京师,一路关渡自称“奉敕免算”,欺逃商税。
到京后,或又厚结有司,悉官市之,倍收其直。差价与回资,尽在其手!
陛下,这十三郡守连书上奏,附有铁证信笺,请,陛下明察!”
按理说,不会这么快便找出背后之人,也就是所谓的那某些权贵。
但架不住左丞相身后的帮手太多啊。
魏玺烟心情极好地拿起石笔,轻蘸砚中黛墨,对着铜鉴细细描出长眉。
古人言:先下手为强。如今早日拔除祸根,也算了却她一桩心事。
不然那些人,还当自己能够永远拿捏陛下。
“对了,燕歌台之事查得如何了?”
“回殿下,臣这几日探查,发现名册之上的官员与燕歌台并无关联。”
“哦?是么?”
魏玺烟状似无意地反问。
“臣,不敢欺瞒。”
“尔去吧,继续探查。或许,是时日太短,未露出什么马脚来。”
“臣遵命!”
呵,遵命?
就是不知,尔遵的究竟是何人之命。
? ?廛(二声chan)泛指民居住宅之意
? 给读者宝宝们的题外话:进行到这里节奏拉快了,应该快结束啦,尽量完成一个圆满的结局哦。
? 等我!写完这本,小作者会换一个号继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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