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将军府回来,看着母亲虽显清瘦却并无大碍,且父亲那边也传来了恳求原谅的话语,苏婉清心中关于母亲的那块大石,总算稍稍落下。然而,当她回到世子府,抱着怀中酷似前世瑞儿的承瑞,感受着那失而复得的温暖时,另一个念头却如同鬼魅般,猝不及防地钻入了她的脑海。
世子府里,那几个被苏玉华暗中下药,导致终身难以有孕的姨娘……她们那绝望而隐忍的面容,在她眼前一闪而过。
那母亲呢?
母亲柳姨娘,当年也是祖母身边的得力丫鬟,容貌性情皆是不差,为何在生了自己之后,便再无所出?父亲虽然后来对她冷淡,但最初那几年,并非完全没有情分。难道……
一个可怕的猜想,让她瞬间手脚冰凉,不敢再深想下去。可那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缠绕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当晚,夜无殇如常留宿漱玉轩。自承瑞出生后,他几乎是夜夜宿在此处,仿佛要将前世缺失的陪伴与守护,尽数弥补。他敏锐地察觉到苏婉清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凝重与忧色。
“婉清,可是还在为岳母大人担忧?”他揽着她,轻声问道,“今日瞧过,岳母身子可还安好?”
苏婉清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听着那沉稳的心跳,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将心中的疑虑和盘托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王爷,妾身今日见了母亲,见她安好,心中本是宽慰。可是……可是看着承瑞,妾身忽然想起府中几位姨娘的事……妾身斗胆猜想,母亲当年……在生了婉星后,便再未有过身孕,是否……是否也并非偶然?”
夜无殇闻言,眸光骤然一凛!他瞬间明白了苏婉清未尽之语中的深意!
将军府后宅的争斗,他并非一无所知。大夫人王氏的刻薄与手段,他亦有耳闻。若婉清的猜测属实……那王氏的心肠,未免也太歹毒了些!这不仅是残害妾室,更是要断了三房的香火根基!
一股怒意涌上心头,但他很快压下,轻轻拍了拍苏婉清的背,语气沉稳而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你的担忧不无道理。空口无凭,需得查证。明日,你便带着胡医正,再去一趟将军府,以请平安脉为由,请他为你母亲仔细诊治一番。胡医正医术高明,若真有不妥,定能查出端倪。”
“王爷……”苏婉清抬起头,眼中带着感激与决绝。
“放心,”夜无殇握住她的手,眼神冰冷,“若真有人胆敢行此恶事,本王定不轻饶!”
次日,苏婉清便以关心母亲身体为由,再次带着胡医正回到了将军府。
柳姨娘见女儿去而复返,还带着世子府的医正,有些诧异,但更多的是欣慰女儿的孝心。
胡医正须发皆白,神色肃穆。他仔细为柳姨娘诊脉,询问日常饮食起居,甚至细细查看了她的面色、舌苔。起初,他神色如常,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眉头渐渐蹙紧,搭在柳姨娘腕间的指尖也微微用力。
“柳姨娘,”胡医正收回手,沉吟片刻,语气凝重地开口,“请恕老朽直言。姨娘脉象沉涩,胞宫虚寒之症甚为明显,且……此非先天不足,乃是后天长期受阴寒之物侵损所致。若老朽所料不差,姨娘是否在多年前,曾长期服用过性极寒凉的药物,或是……饮食中被人动了手脚?”
柳姨娘闻言,脸色瞬间煞白!她猛地想起多年前,在她生下婉清后不久,大夫人王氏曾以“调理身子,利于再次受孕”为由,赏赐过她一段时间的“补药”。那药味道极苦,她喝了之后只觉得浑身发冷,月事也渐渐紊乱,……她当时只当是自己身子不争气,从未想过其他!
苏婉清的心彻底沉了下去,怒火如同岩浆般在胸中翻涌!果然!果然是她!
“胡医正,可能确定是何种药物?大致是何时?”苏婉清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的愤怒。
胡医正捋了捋胡须,沉声道:“依脉象及姨娘所述症状推断,应是药性极烈的寒毒之药,长期服用,损伤了胞宫根本,致使难以受孕。时间……应在十多年前,药效积累,直至彻底损了根基。”
十多年前!正是婉星出生后不久!时间完全吻合!
苏婉清不再犹豫,立刻开始着手调查。如今的大房,因苏玉华丑事牵连,王氏早已被老将军收回了掌家之权,虽然后来解了禁足,但在府中早已失尽人心,树倒猢狲散。
苏婉清没有大张旗鼓,只是暗中让云翠找来了几个曾在王氏身边伺候过、后来被边缘化或受过打压的老仆,许以重金,又暗示此事已得世子和老将军默许。
在银钱和权势的双重压力下,很快便有知情人吐露了真相。当年,正是大夫人王氏,嫉妒柳姨娘得了苏承志几分青睐,又恐她生下儿子威胁到自己嫡出的地位,便买通了当时给柳姨娘诊脉的府医,在所谓的“补药”中,加入了大量性极寒凉的药物,长期下来,彻底毁了柳姨娘生育的可能!那府医后来也被王氏寻了个由头打发走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