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世子妃有毒 第237章 迟来的忏悔

红柳被逐出府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很快也传到了世子府漱玉轩。苏婉清听闻时，正抱着瑞儿轻轻哼唱着摇篮曲。她动作未停，眼中却掠过一丝冷意。红柳有此下场，纯属咎由自取，她并不意外，甚至觉得痛快。

然而，她旋即想到了母亲柳姨娘。父亲苏承志接连遭受打击，红柳背叛、子嗣非亲生，以他的心性，难保不会迁怒旁人，或是变得更加颓废暴躁，母亲在那府里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思及此，她心中便难以安宁。尽管知道母亲如今有沈先生陪伴，有两个妹妹承欢膝下，物质上也有她暗中接济，不会太差，但那份牵挂却挥之不去。

她将瑞儿交给赵嬷嬷，仔细叮嘱她和珠秀、秀玉、秀英四人务必精心照料，又去书房向夜无殇说明了情况。夜无殇知她牵挂母亲，自是应允，还特意吩咐安排了稳妥的马车和护卫。

坐在回将军府的马车上，苏婉清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情复杂。云翠安静地陪在一旁，她能感觉到小姐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虑。

马车在将军府侧门停下。府门依旧威严，却似乎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沉闷之气。门房见是世子府的马车，不敢怠慢，连忙迎了进去。

苏婉清先去西厢房见了柳姨娘。

出乎她意料的是，母亲的气色竟比想象中要好许多。虽衣着依旧朴素，但眉宇间那份常年萦绕的愁苦似乎淡了些，眼神也更为沉静。见到女儿回来，柳姨娘自是欢喜，拉着她的手细细端详。

“娘，您……没事吧？父亲他……”苏婉清试探着问道。

柳姨娘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语气却异常平和：“娘没事。你父亲他……自那事后，便将自己关在正院里，谁也不见，听说日夜饮酒，人也憔悴了许多。”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怜悯，也有一丝释然，“或许……经此一事，他能看清些东西吧。”

正说着话，外头有丫鬟来报，说是老爷听说三小姐回来了，想……想见三小姐一面，此刻正在正院等着。

柳姨娘闻言，眼中露出一丝担忧，看向苏婉清。

苏婉清微微蹙眉。父亲主动要见她？还是在正院？这倒是稀奇。她安抚地看了母亲一眼：“娘，我去看看。”

她独自一人，带着云翠，走向那座她前世今生都很少踏足的正院。

正院里，落叶满地，似乎也无人认真打扫，透着一股萧索。推开书房的门，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承志独自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背对着门口。曾经挺直的脊背此刻显得有些佝偻，头发也似乎白了许多，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刺眼。他手中还握着一个酒杯，脚边散落着几个空酒壶。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

苏婉清看清他的脸时，心中微微一惊。不过短短十余日，他竟像苍老了十岁。眼窝深陷，面色蜡黄，胡茬凌乱，那双曾经带着精明与算计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颓唐与……悔恨。

“清……清儿……”苏承志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似乎浑身无力，又跌坐回去。

苏婉清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心中并无多少同情，前世的种种，母亲的眼泪，妹妹们的凄惶，都还历历在目。

苏承志避开女儿那过于平静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羞愧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攥着酒杯，指节泛白。沉默了许久，他才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抬起头，眼中竟泛起了水光。

“清儿……爹……爹对不起你……”他声音哽咽，带着浓重的鼻音，“更对不起你娘，对不起婉如、婉星……”

他仿佛卸下了所有身为父亲的威严和架子，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语无伦次地忏悔着：

“是爹瞎了眼！被那毒妇蒙蔽，冷落了你们母女这么多年……让你们受了那么多委屈……爹不是人！爹混账！”

“爹只知道贪图享乐，宠妾灭妻，连自己的血脉都分辨不清……落得如今这下场，是报应，是活该！”

他猛地放下酒杯，踉跄着走到苏婉清面前，竟作势要向她跪下！

苏婉清眉头一紧，侧身避开，同时示意云翠上前扶住他。

“父亲不必如此。”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承志被云翠扶着，老泪纵横，苦苦哀求：“清儿，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爹不敢求你原谅，只求你……求你帮爹在你娘面前说句话……爹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娘……再给爹一次机会……爹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们，一定……”

看着他这般卑微乞怜的模样，与记忆中那个冷漠倨傲的父亲判若两人，苏婉清心中五味杂陈。恨意依旧存在，但似乎也不再那么尖锐了。她想起母亲方才提起父亲时，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并非全然是恨。

母亲心里，或许还对这男人存着一丝旧日的情分吧？毕竟，他是她曾经倾心相待、为其生儿育女的丈夫。

若母亲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自己又何必执着于过去的仇恨，让母亲心中留下遗憾？况且，一个幡然醒悟、试图弥补的父亲，对母亲和两个妹妹未来的生活，或许也并非坏事。

她沉默了片刻，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男人，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少了几分冰寒：“父亲既已知错，往事已矣。母亲那边……我会去说。但能否求得母亲原谅，日后又如何相处，还需看父亲今后的作为。”

苏承志闻言，如同听到了赦令一般，浑浊的眼中迸发出希冀的光芒，连连点头：“爹明白！爹明白！爹一定改，一定好好待你娘，待婉如、婉星！”

离开正院，苏婉清回到西厢房，将父亲的话和态度，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柳姨娘。柳姨娘听完，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眼中泪光闪烁，却并未说出拒绝的话。

苏婉清知道，母亲这是心软了。她握住母亲的手，轻声道：“娘，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女儿都支持您。只要您觉得开心便好。”

这一次回府，她原本是担忧母亲受委屈，却意外地促成了父亲迟来的忏悔。将军府的天空，似乎也因为这场闹剧与忏悔，透出了一丝不同于以往的、微弱的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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