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熊的指尖刚触到悬浮的记忆晶体典籍,整个空间突然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全息书架的边缘渗出靛蓝色的液体,在地面聚成镜面般的水潭,倒映出他身后本该空无一人的走廊——却有个穿着墨绿旗袍的女子正对着他微笑,耳垂上的珍珠耳坠随动作轻晃,在幽暗中划出银白的弧光。
“花熊小友,别来无恙?”女子开口,尾音带着江南小调的婉转,右手却突然甩出三道金线,将他腰间的诗词能量转换器捆了个结实。花熊惊觉这女子的服饰纹样与记忆中“熵变教”高层的着装如出一辙,正要吟诵咒语,却发现喉咙里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半个字也吐不出。
“别急着挣扎,先看看这个。”女子指尖轻弹,水潭中浮现出实时影像:现实世界里,女娃正疯狂敲击回溯舱的紧急解锁键,夏宕举着量子切割枪试图熔开舱门,雪岛熊则用熊掌死死按住试图靠近的工作人员,毛发根根倒竖如钢针。而雪花跪在舱前,时空之力在掌心凝结成冰晶,却始终无法穿透舱体表面流转的蓝光。
“你以为这是普通的记忆迷宫?”女子绕着他踱步,旗袍下摆扫过地面,所过之处生长出黑色的曼陀罗,“这是用你亲人的脑电波织成的牢笼,每一道金光都是他们对你的期待——”她突然掐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水潭中另一处画面:岛花在学院药圃里疯狂挖掘草药,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泥土里,“而每一株草药,都是她用指甲抠出来的血痕。”
花熊浑身血液凝固。他看见岛花的指尖渗着血,却仍在分辨草药叶片的纹路,嘴唇蠕动着像是在默念他教过的《本草纲目》口诀。远处传来女娃的咳嗽声,她已经三天没合眼,银发凌乱地贴在额角,却坚持用放大镜比对古籍上的吟诵法图谱——可那些所谓的古籍,在这女子的旗袍纹样中明明也有相同的图腾。
“你是谁?”花熊终于挤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在逐渐沙哑。女子轻笑,取下耳坠放在他掌心:“我是你母亲的故人,也是你父亲的——债主。”珍珠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蜷缩的微型机械虫,虫身刻着与未来花熊胸口相同的菱形纹路。
水潭突然翻涌,画面切换到雪岛的木屋。年轻的女娃正在缝制雪花的襁褓,窗外暴风雪呼啸,煤油灯在穿堂风中摇曳。突然,木板门被撞开,浑身是血的雪岛熊跌进门内,前爪紧紧攥着枚发光的碎片——正是花熊在记忆迷宫中见过的次元传送装置核心。
“看看你母亲当年的选择。”女子的声音里带着讽刺,“她以为救了头熊就能改写命运,却不知道这头熊的爪子上沾着多少人的血。”画面中,雪花的生母安娜在救生袋里留下的遗书逐渐显形,字迹被水渍晕开:“若见此子,勿信其爪,勿听其言,彼乃——”
话未写完便被血渍覆盖。花熊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他想起雪岛熊掌心的老茧,想起它每次捕猎归来后总是先舔净爪子才抱自己,想起它用熊掌为自己堆的雪人鼻子是枚亮晶晶的石子——而那石子,此刻正躺在女子另一只手中。
“放开他!”熟悉的怒吼从上方传来。花熊抬头,看见雪岛熊的投影穿透层层书架,熊掌拍在水潭上激起滔天巨浪。女子却不慌不忙地取出绣绷,金线在指间翻飞,竟将雪岛熊的投影缝进了曼陀罗的花瓣:“乖孩子,你母亲当年也是这么喊的——然后她就看着我割下了你父亲的爪子。”
绣绷上突然渗出鲜血,染红了曼陀罗的花蕊。花熊这才惊觉,女子的每根手指都戴着金属指套,指套末端是弯曲的利爪,正是雪岛熊爪子的形状。而在她的后颈,有三道爪痕状的旧伤,此刻正渗出靛蓝色的液体。
“现在轮到你了。”女子将绣绷按在花熊心口,金线自动刺入皮肤,“要么用你母亲的时空之力交换父亲的自由,要么看着你妹妹的手烂成肉泥——她挖的可是‘忘忧草’,碰多了会烂手指哦。”水潭中,岛花的指尖已经开始泛黑,却仍在固执地挖掘。
花熊的视线突然模糊。他想起七岁那年,岛花为了给他摘悬崖上的蓝莓,摔断了左腕,却笑着说“轻功没练好才不是因为笨”;想起女娃用草药为她敷伤时,雪岛熊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扇风;想起夏宕第一次见到他们时,掏出糖果却被岛花嫌弃“老人家的糖都是过期的”。这些画面与水潭中的血迹重叠,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选——”花熊刚开口,水潭突然剧烈震动。女子的旗袍被撕开道口子,露出里面缠绕着的机械骨骼,而在她背后,站着浑身浴血的雪花。她的时空之力凝结成冰晶长剑,剑尖抵住女子后颈:“放开我儿子,不然我劈开你的记忆中枢。”
“母亲?”花熊惊呼。雪花的银发上结着冰碴,眼神却温柔如昔:“别怕,妈妈带你回家。”她手腕翻转,冰晶剑划出优美的弧线,却在即将击中女子时,被对方用金线缠住剑身。女子咯咯笑起来,指尖的利爪抵住花熊咽喉:“看看你母亲,为了救你,连时空之力都透支了——你猜她还能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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