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廪崩,则天下危。
崇德四年十月初七。汴梁的晨雾夹着血腥与炊烟。大街上贴满了旧钞兑换告示,每一纸公文都像一张死刑文书——对整个赵宋而言。
一、朝堂崩裂:三日筹饷,绝命之令
宣德门外,禁军列阵如山,赵光义披着盔甲,脸色灰白如死人。殿内,赵普跪在丹墀之下,身形摇摇欲坠,朝服上沾满了昨夜未眠的灰尘。
赵卿。赵光义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风箱,三日之内,筹足二十万斛军粮,十万两军饷——朕不要理由,要结果。
赵普额头触地,泪水与汗水一同流下,在冰冷的石砖上晕开一片湿迹。陛下,南朝封锁黄河,旧钞废作纸屑,河北、滑州皆乱,臣……臣纵有天通之术,也化不出一粒粮!
赵光义手一抖,几乎要拔剑而起。他猛地起身,龙袍下摆扫过奏折,将一叠文书打落在地。化不出?你是朕的宰相!若粮尽军乱,朕先斩的就是你!
这一声怒喝,震得殿瓦轻颤。
赵普叩头再叩头,额角渗血,殷红的血迹顺着眉骨流下,滴在洁白的朝服衣领上。他心知这位皇帝已被恐惧逼疯——汴梁百姓闹粮,禁军闹饷,朝廷的根基正在崩塌。而自己,这个曾运筹帷幄、辅佐太祖定鼎天下的宰相,如今却只能跪在这里,眼睁睁看着大厦将倾。
殿外,百官噤若寒蝉。户部尚书李昉想要进言,却被同僚死死拉住袖子——这时候开口,无异于找死。
赵光义猛地转身,大步走出宣德殿,披风卷起冷风,猎猎作响。传旨——各州各县,强征百姓余粮!敢私囤者,斩!地方官若完不成任务,连坐!
这一道绝命之令,成了赵宋最后一根断弦。
赵普跪在殿中,听着皇帝远去的脚步声,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他缓缓抬头,望着空荡荡的龙椅,嘴角泛起一丝凄凉的苦笑。
陛下,您这是要逼反天下啊……
二、民乱初起:旧钞作废,粮价疯涨
十月初八,汴梁的天波粮行被挤得水泄不通。数百百姓举着旧钞哭喊:掌柜的!收钱啊!我们要粮!
掌柜早已吓得面色煞白,躲在柜台后面,仓库空空,只剩几袋霉米。别挤了!旧钞换不了粮!朝廷的告示你们没看见吗?再挤我关门了!
什么叫换不了粮?!人群中有人怒吼,这钱是朝廷发的!凭什么说不认就不认?!
对啊!我家攒了三年的钱,全是旧钞!现在你说不认,我们吃什么?!
抢啊!不抢就饿死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瞬间炸开。几个壮汉冲破门板,涌进仓库。掌柜的想要阻拦,被人一拳打倒,踩在脚下。惨叫声、哭喊声、抢夺声混成一片。
门外一片乱。有人抢,有人哭,有人被踩死在门口,鲜血顺着青石板流进水沟。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被推倒,孩子的哭声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凄厉。
到傍晚,市区已有三十余家粮铺被洗劫一空。街道上到处是散落的米粒、破碎的门板、还有被踩烂的旧钞。那些曾经能换来一家人口粮的纸币,如今像秋天的落叶一样,被践踏在污泥中。
而旧钞如瘟疫般传遍全城——赵普下令印发的公示文告反而成了催命符。百姓信不过官府,纷纷抛钞抢粮。东市上,有人以三十两银换一斗米;也有人用妻女换两个馒头。一个白发老者跪在街头,手里攥着一把旧钞,嘶声哭喊:这是我一辈子的积蓄啊!一辈子啊!
没人理他。所有人都疯了,都在抢,都在跑。
夜幕降临,汴梁的天空映出火光——那是银桥仓燃烧的光。火焰冲天,将半边天空染成血红色,浓烟滚滚,遮蔽了星月。
有人说是禁军放的火,也有人说是饿极的百姓点的。但无论是谁,这场大火都像一个信号,宣告着秩序的彻底崩溃。
火光中,一个瘦骨嶙峋的少年抱着从仓库里抢来的半袋粮食,跌跌撞撞地往家跑。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冲天的火光,眼中闪过茫然与恐惧——这还是大宋吗?这还是那个繁华的汴梁吗?
三、禁军哗变:无饷三日,血溅粮仓
十月初九,天武营内,鼓声乱如雷。
副都指挥使王崇披着半身甲胄冲进校场,看着眼前乱哄哄的场面,怒吼:谁敢造反!都给我站好!
他话音未落,几名士兵已将他扑倒。有人喊:饿三日矣!我们要吃饭!王将军,不是我们要造反,是朝廷要饿死我们!
对!三天没发饷了!家里老小都等着呢!
仓库里明明有粮,凭什么不发给我们?!
刹那间,军营炸锅。兵士蜂拥冲向汴梁北仓,呼喊声、怒骂声震天。他们不再是训练有素的禁军,而是一群被饥饿逼疯的野兽。
王崇被人按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士兵们冲出营门。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脚踢在胸口,口吐鲜血。你们……你们这是叛逆!是要灭九族的!
灭就灭!总比饿死强!
北仓守卫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冲来,吓得魂飞魄散。有人想关闭仓门,却被汹涌的人潮冲开。守仓的粮官拼命喊:别抢!这是朝廷的粮!别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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