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商 第222章 毒水暗伏郁林道 痘症横行周军危

显德九年十月中旬，岭南的骄阳炙烤着大地，郁林古道两旁的灌木丛被晒得枯黄，风一吹便扬起漫天沙尘。柴荣亲率的中路军与李重进的西路军在桂州会师后，七万大军如一条黑色长龙，沿着古道向广州推进。殿前司的士兵身着玄甲，腰间佩剑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侍卫亲军的长枪阵列整齐，步伐踏得地面微微颤动，沿途的鸟兽闻声四散，尽显大周军威。

“陛下，按此速度，不出十日便可抵达广州城郊。” 李重进勒马来到柴荣御驾旁，语气中带着几分振奋。他的铠甲上还沾着桂州的泥土，却难掩收复岭南的决心。柴荣微微颔首，目光望向远方的群山，眉头却始终未松 —— 南汉阉人军的凶悍他早有耳闻，刘鋹既未派兵正面阻拦，想必是在沿途设下了埋伏。

果不其然，广州城内，南汉后主刘鋹正对着舆图，焦躁地踱步。他身着华丽的龙袍，手指却因紧张而无意识地抠着袖口：“李托，周军七万大军压境，你若不能挡住他们，朕的江山就完了！”

站在阶下的阉人军主将李托，脸上没有胡须，声音尖细却透着狠厉：“陛下放心！臣已率三万阉人军，在郁林古道的绿珠泉设下埋伏。那绿珠泉是周军必经的取水点，臣自有妙计让他们有来无回！”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毒，俯身凑到刘鋹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刘鋹听完，脸上露出狂喜：“好！若能破周军，朕封你为护国公！”

此时的郁林古道深处，绿珠泉正泛着粼粼波光。泉边的巨石上，还留着樵夫砍柴时留下的刀痕，可周围却异常安静 —— 李托早已命士兵将附近村落的百姓全部驱离，连一只飞鸟都难见踪影。夜幕降临时，数十名阉人军士兵抬着数十具病死的战马、牲畜尸体，喘着粗气来到泉边。尸体早已开始腐烂，散发着刺鼻的恶臭，士兵们强忍着恶心，将尸体一个个扔进泉中。

“倒！” 随着李托一声令下，士兵们又将数十个陶罐中的液体倒入泉中 —— 那是砒霜与蛇毒混合的毒液，接触到泉水的瞬间，水面便泛起一层诡异的淡绿色泡沫，原本清澈的泉水，渐渐变得浑浊不堪。“把泉边的脚印都清理干净，撤！” 李托下令，阉人军士兵迅速撤离，只留下一潭毒水，在夜色中静静等待着周军的到来。

十月十七，周军抵达绿珠泉。连续行军三日，士兵们早已饥渴难耐，看到泉眼的那一刻，纷纷欢呼着冲过去。“快！先给陛下和各位将军取水！” 几名侍卫亲军率先舀起泉水，过滤后送到柴荣、李重进、石守信面前。柴荣看着浑浊的泉水，心中隐隐不安，却架不住士兵们的催促，浅尝了一口 —— 泉水带着一丝苦涩，却也解了燃眉之渴。

然而，灾难在次日清晨骤然爆发。

“咳…… 咳……” 天还未亮，军营中就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一名殿前司士兵突然捂着肚子，剧烈呕吐起来，秽物中还带着血丝；紧接着，更多士兵出现同样症状，上吐下泻、高烧不止，有的甚至抽搐着倒在地上，很快没了气息。“军医！快传军医！” 营地里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原本整齐的军营，瞬间陷入混乱。

军医匆匆赶来，查看士兵症状后，脸色骤变：“是毒水！这水中不仅有砒霜、蛇毒，还有病死牲畜的病菌，引发了痘症！” 他话音刚落，又一名士兵倒下，嘴角溢出白沫。柴荣得知消息，心中一沉，连忙派人封锁绿珠泉，可为时已晚 —— 已有近半数士兵饮用了毒水。

十月十八，周军单日病死士兵超过五百人，营地里随处可见覆盖着白布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药味与尸臭味。李重进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石守信也发起高烧，浑身抽搐，几名亲兵死死按住他，才防止他抓伤自己。殿前司的士兵们看着朝夕相处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这南征就是个错误！咱们根本打不过南汉，还不如撤军！” 一名殿前司偏将坐在帐篷角落，低声抱怨。他的话很快引起共鸣，越来越多的士兵附和：“是啊！再这样下去，咱们都会死在这里！”“陛下根本不管咱们的死活，还不如回汴京！” 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偷偷收拾行李，想要逃离军营。

柴荣站在营帐外，听着士兵们的议论，心中满是悲凉与愤怒。他望着远处的绿珠泉，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李托！刘鋹！朕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可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军医们用尽各种方法，却始终找不到解药，痘症还在不断蔓延。十月二十，周军减员已达一万二千人，其中殿前司士兵占了八成，原本七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五万八千人，且大多人心惶惶。

符后得知情况，心急如焚，亲自来到军营安抚士兵。她身着素色宫装，不顾危险，为生病的士兵擦拭身体、喂药：“将士们，陛下与你们同在！只要咱们挺过这一关，平定南汉后，陛下定会论功行赏，让你们的家人过上好日子！” 可她的安抚，却难以平息士兵们的恐惧 —— 死亡的阴影，正笼罩着整个军营。

此时的广州城内，李托得知周军染痘的消息，得意地大笑：“陛下，周军已溃不成军！再过几日，他们要么病死，要么撤军，岭南还是咱们的天下！” 刘鋹大喜，当即下令设宴庆祝，却不知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 —— 柴荣虽陷入困境，却并未放弃，他已暗中派人前往泉州，让王继忠率领东路水师，从海路突袭广州，试图扭转战局。

郁林古道的风，依旧带着沙尘与死亡的气息。周军的营帐中，咳嗽声、哀嚎声不绝于耳；柴荣的御帐内，烛火摇曳，他看着舆图上绿珠泉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就算只剩一兵一卒，朕也要拿下广州！” 可他心中清楚，若不能尽快控制痘症蔓延，提振军心，这场南征，恐怕真的要以失败告终。而远在汴京的符彦卿与陈琅，还未得知周军的危机，依旧在为中枢稳定与粮草供应忙碌着，他们不知道，岭南的战事，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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