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者号”核心大厅内,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应急灯幽绿的光芒,在林越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和他自己压抑的呼吸声,证明着生命的存在。他背靠着冰冷的核心柱,左手紧握着那半瓶所剩无几的清水,右手则死死攥着那块与金属圆盘共鸣的星图碎片。碎片传来的微弱温热感,是这片死寂绝望中唯一的慰藉,也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星图指向的“家”的坐标,如同黑暗尽头的灯塔,光芒璀璨,却遥不可及。而现实是,主控台屏幕上那个刺眼的红色数字:【剩余总能源:0.7%】 ,以及下方不断倒计时的 【生命维持系统预估续航:78小时】 ,像冰冷的绞索,一寸寸收紧。
饥饿、干渴、疲惫,以及更深层的、源于绝对孤独和未知命运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反复冲击着他的意志。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荒野求生的日日夜夜,闪过野人狰狞的面孔,闪过能量风暴毁天灭地的景象,最后定格在那三个在黑暗中沉睡的同胞身影,以及星图上那一点微弱却坚定的光。
“不能死在这里。”他猛地睁开眼,瞳孔中疲惫依旧,却燃起一丝近乎偏执的倔强。星图给了他目标,而目标,就需要生命去实现。坐以待毙,就是辜负了之前所有的挣扎,就是亲手掐灭那最后的希望之火。
他必须行动。但行动需要能量,而能量即将耗尽。
他再次检查紧急状态界面。所有非核心系统都已关闭或无法访问。他的目光落在【外部环境传感器(部分离线)】的选项上。也许……也许外面的能量风暴已经平息了?也许有自然光能通过观察窗为遗迹内残存的光伏系统充能?哪怕只能获得万分之一的能量,也有一线生机。
他尝试启动连接主观察窗的传感器。系统响应缓慢,耗能提示不断闪烁,但他强制启动了。
屏幕闪烁,雪花过后,模糊的画面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林越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窗外,不再是熟悉的紫色盆地景象,也不是预想中的废墟。那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形容的诡异世界。
天空是凝固的、如同浑浊油画颜料般的暗紫色与墨绿色交织,没有日月星辰,只有缓慢蠕动、散发着不祥辉光的天幕。大地被一层厚厚的、仿佛具有生命的灰白色菌毯覆盖,一直蔓延到视界尽头。远方的山峦扭曲成了怪诞的、违反几何规律的形状,表面布满蠕动的不明脉络。空气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散发着磷光的尘埃,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而诡异的微光中。
最令人心悸的是,之前那座高悬的、作为能量核心的奇点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在原本奇点位置的上空,悬浮着一个巨大的、不断旋转的、边缘模糊的暗色漩涡,漩涡中心深不见底,偶尔有惨白色的闪电状能量窜出,撕裂诡异的天幕。
死寂。绝对的死寂。没有风声,没有鸟鸣,没有生命活动的任何迹象。这是一个被彻底“重塑”了的世界,一个散发着浓烈死亡和**气息的……死界。
“能量风暴……不是平息……是彻底改变了规则……”林越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他不仅被困住了,而且是被困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充满未知危险的恐怖世界里。自然光?或许有,但那诡异的天光是否能被现有系统利用?是否带有腐蚀性或污染?
希望更加渺茫了。
但就在这极致的绝望中,他注意到传感器传回的数据流中,有一项指标异常活跃——环境背景辐射能级。这种辐射并非他认知中的任何一种,充满了混乱和侵蚀性,但其蕴含的总能量级高得惊人。它就像一片充满剧毒的海洋,而“观测者号”是一艘即将沉没的小舟。
“毒药……也能成为能源吗?”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脑中滋生。遗迹的能源系统设计时,绝对没有考虑过这种极端环境。但万一……万一能源协调接口,那个曾经用于连接相对“温和”的奇点的装置,能够以某种方式,哪怕是极其低效且危险的方式,从这片死亡的辐射之海中“过滤”出一丝可用的能量呢?
这无疑是饮鸩止渴。未经处理的辐射能直接接入,很可能瞬间摧毁遗迹本就脆弱的系统,甚至直接危及他的生命。
是坐等能源耗尽在黑暗中窒息而死,还是冒险一试,可能立刻毙命,也可能搏得一线生机?
他看向手中的星图碎片,那微光仿佛在催促他。
没有时间犹豫了。
他深吸一口气,走向能源协调接口。原本连接奇点的核心柱如今暗淡无光。他小心翼翼地卸下部分防护盖板,露出内部复杂的能量导流和过滤模块。他需要重新接驳线路,绕过安全协议,尝试建立一个极其简陋的、单向的能量“虹吸”装置。他用上了手头所有能找到的绝缘材料和工具,动作缓慢而精确,如同在拆解一枚炸弹。
汗水顺着他的鼻尖滴落在冰冷的金属上。每一次接线,都可能是通往地狱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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