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在陆景渊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探究的目光与嘈杂的人声,却将一片更为凝重的肃穆锁在了室内。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金属器械的冰冷气味。
刘主任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病床上那个引发一切喧嚣的源头。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眼神变得专注而锐利。“开始全面检查。李医生,你负责神经系统评估。张护士,记录所有生命体征数据,每五分钟一次。小王,准备抽血,做全套生化分析和血常规。”他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命令一下,原本就严阵以待的医护人员立刻如同精密的仪器般运转起来。病房内只剩下医疗器械碰撞的轻微声响、仪器的滴答声,以及众人刻意放轻的呼吸声。
苏星澜静静地躺在病床中央,浓密的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柔和的扇形阴影。她的面容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近乎完美的平静,仿佛一尊被按下暂停键的精密人偶,所有的生理活动都被冻结在某个瞬间。冷白的灯光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竟隐隐泛出一种玉石般的温润光泽。
一位年轻护士小心翼翼地将她的手臂从被中取出,准备抽血。当冰凉的酒精棉球擦拭过她肘部内侧的皮肤时,护士微微愣了一下。这触感……太光滑细腻了,毫无瑕疵,甚至连最细微的毛孔都难以寻觅,触手温凉,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白玉。她收敛心神,拿起那支一次性针头——这是医院不久前才配备的新式设备。
针尖精准地刺入淡青色的血管。然而,就在下一刻,预想中鲜红的血液并未立刻涌现。取而代之的,是几滴颜色异常浅淡、在灯光下隐约泛着奇异虹彩的液体缓慢渗出。年轻护士的手猛地一颤,几乎拿不稳采血管。
“主、主任……这血……”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刘主任立刻上前,凝目细看。那诡异的虹彩却已消失,血液恢复了正常的暗红色,缓缓流入真空管。“光线错觉。继续操作,注意规范。”他沉声命令,语气平稳,心下却疑窦丛生。他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血液初始表现。
年轻护士不敢再多言,顺利完成采血。但她悄悄留了个心眼,在将主要样本送检后,偷偷用另一支小试管截留了少许血液样本,仔细贴上标签。她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看错。
另一边,李医生正在进行详细的神经系统检查。他用小手电照射苏星澜的瞳孔,双侧瞳孔立刻收缩,对光反射灵敏。“瞳孔反射正常。”他低声汇报。接着,他用叩诊锤轻轻敲击她的膝跳反射位置——毫无反应。他不信邪,又尝试了肘部、踝部等几个深反射点,结果依旧。
“深浅反射均未引出……”李医生皱紧眉头,声音充满了困惑,“这太矛盾了。她对光反射灵敏,说明脑干功能完好,可脊髓水平的反射却完全被抑制?这不像任何已知的睡眠或昏迷状态,倒像是……”他顿了顿,没敢说出那个荒谬的猜想,“像是有某种更高层级的指令,强行关闭了这些基础功能。”
他伸手去触摸苏星澜的颈动脉,感受搏动。脉搏缓慢而有力,节奏稳定得令人吃惊,每分钟恰好60次,没有丝毫波动,仿佛体内藏着一个精准无比的节拍器。“心率60次/分,绝对整齐。”他补充道,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刘主任亲自操作着那台笨重、需要预热几分钟、描笔还会时不时卡顿一下的老式心电图机。当热敏纸上终于“滋滋”地描记出图形时,他盯着那线条,久久不语。那是一条过于完美、近乎教科书式的正常窦性心律图形,没有任何呼吸性窦性心律不齐,没有任何细微的干扰或变异,平滑得像是用最精密的仪器绘制出来的一样。在临床上,这种“过于正常”反而显得极不正常。
“心电图……正常。”他最终说道,声音有些干涩。这正常,比任何异常都更让人不安。
负责监测血压的护士也报告了类似的情况:“血压稳定在110/70mmHg,连续测量五次,数值没有任何变化。”
“体温一直维持在36.5度,纹丝不动。”另一个护士看着肛温计,小声补充,这种恒定性在活人身上几乎不可能出现。
病房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连接在苏星澜身上的各种监护仪器发出规律而单调的“滴滴”声,像是在嘲笑着这群白衣使者们的无能为力。所有的数据都指向“健康”,甚至可以说是“超越常人的健康”,但偏偏人就是醒不过来,而且呈现出一系列违背基础生理学的矛盾特征。
一位护士在清理床头柜时,顺手想将那个白色的兔子背包挪到椅子上。她用力一提,背包却纹丝不动。她愣了一下,双手用力,脸都憋红了,背包依然如同长在柜子上一样。“邪门了……”她低声嘟囔,被旁边的刘主任用眼神严厉制止。刘主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个看似普通的背包,将其列为又一个待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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