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古格的“贵客”,并未带来安宁,只有更深的囚笼感。陈衍被严密“保护”在棚屋,行动受限。古格每日派人“请教”盐法细节,贪婪地榨取着每一分价值,对“自由”却只字不提。婴儿虽得稍好照料,但陈衍深知,一旦古格觉得自己掌握了“秘法”或返航在即,自己与孩子必遭灭口。
他必须行动,在古格动手之前!
深夜,看守换岗的短暂间隙,一个纤细身影如狸猫般潜入陈衍棚屋。月光照亮卢氏苍白却异常冷静的脸庞。
“是你!”陈衍又惊又喜。
“时间不多。”卢氏声音清冷,却带着急切,“古格明夜在船上宴请孙恩残部使者,敲定交易。后日无论你是否交出‘秘法’,他都将启程返航。届时,你和孩子,要么终生为奴制盐,要么…”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陈衍心沉如铁。果然如此!
“你怎么知道?找到这里?”
卢氏掏出几片干枯的马齿苋:“我在厨房‘赐福’海盗的‘仙药’里,看到了这个。只有你认得它的‘妙用’。”她看着陈衍,“而且,我听到了‘琅琊陈氏’的风声。古格船上的人,都在谈论他这个‘意外收获’。”
陈衍瞬间明了。卢氏一直在海盗中潜伏。马齿苋和“琅琊陈氏”的消息,让她锁定了自己。
“你想怎么做?”陈衍直问。
“逃!唯夺船一途!”卢氏眼中寒光一闪,“明夜船上宴饮,守卫重心在船,岸上相对空虚。这是最后的机会!”
“夺船?凭我们?”
“不止我们。”卢氏声音如冰,“盐场奴工,早已是**!‘天罚’谣言未息,王癞子和海盗的暴行让他们恨之入骨!他们缺的,只是一点火星,一个带头的人!而你,‘琅琊陈氏’的身份,就是旗帜!古格船上,有刀!”
陈衍心脏狂跳。卢氏的计划大胆致命,却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你有计划?”
“毒!”卢氏取出一个蜡封的极小竹管,“这是‘海蛇涎’,混入酒中无色无味,半盏茶后发作,剧痛钻心,状若癫狂,半个时辰毙命!明夜宴席,我会设法接近厨房,将此毒混入古格和使者专用的酒坛!毒发混乱之时,便是信号!你需在此之前,联络奴工中最有威望、血仇最深者,以‘天罚降魔,夺船求生’为号,煽动暴乱!目标:码头!夺海盗船!”
“联络谁?”
“矿场幸存的高大战俘,赵铁柱!臂力惊人,血仇最深!还有几个被割舌的煮盐老奴,他们用眼神就能传信!我会让送饭的哑奴帮你传递消息和工具!”
陈衍看着卢氏眼中破釜沉舟的决绝,重重点头:“好!信号一起,你立刻到码头!”
“小心王癞子,他像毒蛇,不会甘心。”卢氏最后叮嘱,身影融入黑暗。
一夜无眠。陈衍通过哑奴,将刻着简单计划(火焰图案为信号,船型为目标)和“天罚”字样的木片,以及几把磨尖的盐铲碎片,秘密传给赵铁柱和核心老奴。仇恨的火焰在无声中点燃、传递。
次夜,古格座船灯火通明,丝竹靡靡。岸上守卫松懈,海盗多聚于船上或岸边营帐饮酒。王癞子心神不宁地在码头踱步,怨恨地望向陈衍棚屋。
陈衍抱着婴儿,佯装在棚屋透气,心脏如擂鼓。时间如钝刀割肉。
突然!
“啊——!!!”
一声凄厉如厉鬼的惨嚎从海盗船上炸响!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杯盘碎裂声、惊恐呼喊、疯狂咆哮瞬间撕裂海港的宁静!
毒发了!
船上大乱!人影晃动,火光摇曳,传来兵刃碰撞与桌椅倾倒的巨响!
“就是现在!”陈衍眼中决绝光芒爆射,冲回棚屋抓起磨尖盐铲碎片,对着外面嘶吼:“天罚已至!妖魔授首!夺船求生!就在此时——!!!”
吼声如惊雷炸开!
早已潜伏的赵铁柱发出震天咆哮:“杀狗贼!夺船!活命啊——!”挥舞沉重盐耙,如旋风般冲向最近海盗哨岗!
“杀——!”
“报仇!!”
“夺船!!”
积蓄已久的仇恨与求生欲如火山爆发!三百多名枯骨般的奴工,从窝棚、盐田、阴影中如潮水涌出!手持磨尖木棍、盐铲碎片、石块,甚至赤手空拳,带着刻骨仇恨,扑向惊慌失措的海盗和监工!
混乱瞬间席卷海湾!怒吼、惨叫、兵刃入肉闷响此起彼伏!
陈衍抱着婴儿,在混乱人群中奋力向码头冲去!赵铁柱如一柄尖刀,带几十悍勇奴工在混乱中杀出血路,冲向栈桥!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上船!”王癞子如疯狗嘶吼,带心腹监工和残余海盗死堵栈桥入口。
“滚开!”赵铁柱双目赤红,盐耙横扫,一监工头颅如瓜碎裂!但海盗的强弓劲弩也响了,冲在最前的几个奴工惨叫着倒下!
陈衍心急如焚,眼看冲上栈桥。卢氏身影也从船上混乱中冲下,她脸上沾血,手握抢来的弯刀,奋力向栈桥厮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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