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决战的辉煌胜利,属于北府军坚不可摧的步兵方阵和毁天灭地的强弩劲弓。然而,在追击溃散秦军、扩大战果的过程中,一个问题再次尖锐地凸显出来:缺乏一支能够进行深远追击、彻底摧垮敌军抵抗意志的强大骑兵。
北府军的步兵可以击溃敌人,但难以全歼。那些溃散的秦军,尤其是机动的骑兵小队,往往能凭借速度优势逃脱,退往下一个据点,重新集结,继续顽抗。这使得北府军的推进速度受到制约,无法将战术胜利迅速转化为战略上的彻底征服。
刘裕对此心知肚明。他看着地图上那些需要快速控制的交通要道和尚未投降的城池,目光再次投向了陈衍和他那正在试验中的新式骑兵装备。
“阿衍,你改良的马具,如今有多少可以实用?”刘裕召来陈衍,直接问道。
陈衍略一思索,回答道:“回大将军,双马镫和高桥鞍已试制出约三百套,经过测试,效果显着,能极大提升骑士的稳定性和操控性。只是……数量太少,且配套的马铠、武器尚未完全跟上,骑兵的选拔和适应训练也需时日。”
“三百套……足够了。”刘裕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不必等万事俱备。立刻挑选最善骑射、最悍勇的三百锐卒,优先装备起来,编成一营,由朱超石统率。让他们立刻投入战场,我要亲眼看看,这新式马具,究竟能在我北府儿郎手中,发挥出几成威力!”
刘裕的目的很明确:小规模实战检验。用一支精锐的“试验部队”,在真实的战场上,去碰撞、去感受,既检验新装备的优劣,也积累宝贵的骑兵作战经验。
命令很快下达。朱超石,这位以勇猛着称的年轻将领,兴奋地接下了这个任务。他从全军遴选出三百名骑术精湛、敢于搏命的老兵,第一时间换上了那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双马镫和高桥鞍。
起初,习惯了单镫甚至无镫奔驰的骑兵们,对这种束缚双脚的新玩意儿颇感不适,觉得行动受限。但在陈衍和几位擅长骑术的降将的指导下,他们很快体会到了其中的妙处。
蹬踏双镫,腰部发力,他们能更轻松地在马背上站立起来,视野更开阔;转弯、急停时,身体能更稳固地贴合马背,不再轻易摇晃;尤其是使用马槊劈刺或开弓射箭时,下半身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稳定支撑,发力更加充分、精准!
“好东西!”朱超石第一个大声赞叹,他挥舞着马槊,感觉手臂的力量能更顺畅地传递到槊尖。“有此物相助,某家的槊能多挑翻三个胡虏!”
短暂的适应性训练后,这支特殊的骑兵营被投入了扫清长安外围残敌的战斗中。他们的第一个任务,是追击一支约五百人的后秦溃兵,其中包含约百人的羌人骑兵。
机会很快到来。一支秦军溃兵正沿着渭水支流向西逃窜,试图逃往咸阳方向。朱超石率领他的三百新装备骑兵,如离弦之箭般追了上去。
“北府骑兵!杀!”朱超石一马当先,双脚踏紧马镫,身体微微前倾,手中的马槊平端,稳如磐石。
三百骑紧随其后,马蹄声比以往更加整齐、沉重,显示出骑手们对马匹的控制力有了显着提升。
很快,他们追上了秦军殿后的骑兵部队。那些羌人骑兵显然没把这支人数少于己方的追兵放在眼里,依仗着娴熟的骑术和血勇,唿哨着拨转马头,挥舞着弯刀,反身冲杀过来。
“举槊!冲阵!”朱超石大吼。
两支骑兵轰然对撞!
甫一接触,新式马具的优势便显现出来。北府骑兵借助双马镫稳稳夹住马腹,承受撞击时的冲击力远胜以往,落马者大大减少。高桥鞍提供了良好的支点,让他们刺出的马槊更加有力、准确。第一次交锋,北府骑兵竟然以少敌多,丝毫不落下风,反而凭借更整齐的阵型和更凶悍的冲击,将羌骑的反冲锋硬生生顶了回去!数名羌骑被锋利的马槊刺穿挑落。
朱超石更是勇不可当,他借助马具的稳定性,左右劈砍,连续斩杀三名敌骑,如入无人之境。
羌人骑兵吃了一惊,没料到这支追兵如此棘手。但他们毕竟是马背上的民族,立刻改变战术,发挥其机动灵活的优势,不再硬碰硬,而是试图利用娴熟的骑射技术,环绕着北府骑兵放箭,如同狼群般骚扰、削弱。
这一次,北府骑兵感受到了另一种压力。虽然马具提高了他们的近战格斗能力,但在高速机动、变向、以及骑射方面,他们与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羌人骑兵相比,仍有不小的差距。羌骑可以轻松地在奔驰中回身射箭,箭矢又准又狠,而北府骑兵想要在马上稳定开弓,仍需更多训练。
更糟糕的是,秦军的步兵溃兵见骑兵缠住了追兵,也停下脚步,在军官的呼喝下,结成了简陋的圆阵,用长矛和弓弩进行反击。
朱超石的骑兵营顿时陷入了尴尬境地:他们冲散了羌骑的一次反扑,却无法迅速歼灭或驱散这些灵活的敌人;想要冲击步兵阵,又会暴露在羌骑的侧翼骚扰射击之下;自身的骑射能力又不足以对射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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