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攻城战陷入僵局。桓玄凭借坚城深池负隅顽抗。北府军数次强攻,皆在严密的城防和精准的守军调度下铩羽而归,伤亡惨重。
陈衍虽仍在“禁足”状态(更多是刘裕不愿见他),但被默许参与技术支援。他通过前线斥候和老魏等人带回的消息,敏锐地察觉到一个异常:每当北府军发起重点进攻,或守军需要大规模调动、集火防御时,建康城楼上便会响起特定节奏和音律的编钟声!钟声宏亮、穿透力极强,即使在喊杀震天的战场也能清晰可辨。
斥候报告:“那钟声一响,胡床弩(大型床弩)就齐射!再换一种调子,滚木礌石就往下砸!还有一种最急的,贼兵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扑上来堵缺口!邪门得很!”
刘裕的中军帐内,将领们对此也焦头烂额。何无忌皱眉道:“桓玄小儿,竟把太庙雅乐搬来守城!这编钟阵成了他的千里眼顺风耳!” 信息传递效率的碾压,让北府军的每一次进攻意图都仿佛暴露在阳光下。
陈衍在简陋的工棚里,听着老魏模仿的几种编钟节奏(“铛—铛—”、“铛铛铛!”、“嗡——嗡——悠长”),眼神锐利如鹰。他猛地抓起炭笔,在葛布上画出示意图:“不是千里眼!是传令鼓!青铜编钟,音律精准,穿透力强,不同组合代表不同军令!比我们的号角、旗帜快得多,准得多!”
老魏担忧:“那怎么办?毁了那钟楼?”
陈衍摇头,眼中闪烁着冰冷而智慧的光芒:“毁?太远,太难。他既以乐律为令…我们便以乐律破之!” 他想起了第108章利用炭灰童谣节奏指挥生产的经验,以及更重要的物理原理——共振! “万物皆有其魂,其魂振于固有之频。若以外力激其魂,同频共振,轻则嗡鸣,重则…崩裂!”
他指向草图上的编钟:“找到每种军令钟声的‘魂’——它的固有频率!然后,制造能发出同样频率的声音,在战场上与之共振!干扰它!甚至…毁了它!”
目标明确:制造大量能精确发出目标频率的便携乐器。陈衍选择了陶埙。原因有三:材料易得(黏土)、易于塑形调音、声音低沉穿透力强(接近编钟基频)。
工坊内(陈衍被默许使用)热火朝天:
疯狂制埙: 召集所有会制陶的工匠、流民甚至伤兵,日夜赶工。泥坯在模具中成型,阴干,入窑烧制。陈衍亲自把控黏土配比和烧成温度,确保强度。目标是一百具标准制式陶埙!
调音地狱: 这是最关键的环节。陈衍利用前线记录(甚至冒险抵近侦听)和俘虏口供,分析出几种关键军令的钟声基频。他制作了简易的“频率尺”(不同长度的紧绷丝线,拨动时与目标音高对比)。每一只烧成的陶埙,都由陈衍带着几个听力敏锐的老乐工(从流民中寻得),在密闭隔音处反复吹奏、打磨音孔、调整腔体,直至其发出的声音与目标编钟的固有频率精确一致!这是一个极其枯燥且需要高度专注的过程,陈衍的手指被陶土磨破,被音孔边缘割伤,旧伤未愈的肩膀也因长时间保持姿势而酸痛欲裂。但他眼神专注,如同雕琢绝世凶器。
“埙兵”训练: 从军中挑选百名肺活量大、听力好、沉稳机灵的士兵(不少是曾受陈衍冰敷之恩的伤愈者)。由老乐工训练他们如何用特定的气息力度,吹奏出指定频率的、稳定而持续的单一长音。训练口令也借用童谣节奏:“气沉腹,唇微收,长音绵绵似水流,莫断莫抖莫回头!”
决战时刻来临。北府军再次组织大规模攻城,重点突击东门。刘裕坐镇中军,目光冷峻,对陈衍的“奇技”并未抱太大希望,但死马当活马医。
当北府军云梯靠近,冲车撞击城门的关键时刻,建康城楼上,熟悉的、急促高昂的“滚木礌石令”编钟声骤然响起——“铛铛铛!铛铛铛!”
就在钟声响起的同时,早已潜伏在护城河边壕沟、甚至部分伪装成尸体的“埙兵”们,在陈衍亲自挥动的一面沾着硝石灰尘的破旗指挥下(动作暗含童谣节奏),猛地吸足一口气,将埙口对准城楼方向,全力吹响!
“呜——————!!!”
一百具精确调校过的陶埙,同时发出低沉、浑厚、持续不断的同频长音!这声音单一,并不悦耳,甚至有些沉闷压抑,却蕴含着可怕的力量!
奇迹发生了!
干扰: 城楼上负责传令的乐师和接收命令的军官,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与军令钟声同频却更庞大、更持久的巨大“噪音”淹没!钟声的指令信息被彻底干扰、扭曲!乐师感觉手中的钟锤仿佛在自行震动,敲击变得困难;军官们则被这无处不在的“嗡鸣”震得头晕脑胀,根本听不清具体指令!
共振! 更恐怖的是,城楼上悬挂的几口用于传递“滚木礌石令”的中型编钟,在持续不断的同频声波冲击下,开始剧烈地、不自然地自行震颤!发出刺耳的、不受控制的“嗡嗡”哀鸣!钟体与悬挂架剧烈摩擦碰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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