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洒在炕沿,林晚秋正给冬冬系棉袄扣子,听见陆沉舟提起卫生所报道的事,指尖不由得顿了顿。她抬头看向丈夫,见他虽背对着自己整理军帽,耳尖却泛着浅红,心里悄悄漾起暖意。“那我收拾下就去,你中午要是回不来,我让冬冬去炊事班拿饭。”
“嗯,” 陆沉舟转过身,手里捏着叠得整齐的蓝色粗布制服,肩线挺括的军装衬得他眉眼愈发英挺,“周政委特意交代,让陈医生带你熟悉环境,遇事多请教,别冒失。” 他把制服递过来时,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两人都愣了一下,又飞快移开目光 ——1976 年的军营里,夫妻间过分亲昵仍是 “作风问题” 的边缘线。
冬冬抱着铁皮坦克凑过来,仰着小脸说:“爸爸,妈妈去卫生所,是不是以后能给我扎针不疼了?” 陆沉舟弯腰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指尖触到那柔软的发丝时,动作不自觉放轻:“妈妈会学本事,以后咱们冬冬生病,再也不用怕疼。” 这话像是说给儿子听,又像是在给林晚秋打气。
林晚秋把制服叠好放进布包,又从樟木箱底层翻出陈医生给的草药图谱,书页边缘已经被她摩挲得发毛。“我走了,你上班注意安全。” 她走到门口时,陆沉舟突然叫住她,从口袋里掏出个铝制饭盒:“里面有两个白面馒头,你中午吃,别跟人换粗粮。” 林晚秋接过饭盒,金属外壳还带着他体温,眼眶微微发热 —— 在粮票按人头发放的年代,白面馒头是只有过年才舍得吃的稀罕物。
卫生所离家属院不远,青砖瓦房前挂着 “为人民服务” 的木牌,屋檐下晒着几串草药,风一吹,薄荷的清苦混着艾草的香气飘过来。陈医生正蹲在院子里翻晒草药,见林晚秋来,赶紧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晚秋来啦,快进来,我给你介绍下卫生所的情况。”
卫生所就两间房,外间摆着三张刷着白漆的木桌,桌上放着听诊器、血压计和棕色药瓶,瓶身贴着手写的标签;里间是诊疗室,一张铁架病床铺着洗得发白的粗布床单,墙上挂着《人体经络图》,边角已经卷起。“咱们卫生所就我一个医生,还有个老张负责抓药,他今天去团部领药品,估计下午才回。” 陈医生指着靠墙的木柜,“上面是常用西药,下面抽屉放草药,每种药都标了用量,你记清楚,千万别拿错。”
林晚秋跟着陈医生逐一核对药品,手指拂过贴着 “阿司匹林” 标签的小药瓶时,想起前世在空间里看过的说明 —— 这种药在 1976 年属于管控药品,每次发放都要登记患者姓名和病因。“陈医生,要是有战士来拿药,都要记录在本子上吗?” 她指着桌角那本泛黄的登记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
“对,” 陈医生打开登记簿,指着其中一页,“你看,上次三营的小李拿了两片去痛片,都要写清事由和部队番号,月底要交给团部审查。现在虽说是粉碎了四人帮,但‘阶级警惕’这根弦还不能松,咱们干医疗的,更要守规矩。” 她从抽屉里拿出本新的笔记本,“这个给你,专门记草药使用情况,咱们用中药治病,虽不用像西药那样严格,但也得心里有数。”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补丁军装的年轻战士扶着个老兵走进来,老兵脸色蜡黄,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直哼哼。“陈医生,张班长肚子疼得厉害,您给看看。” 年轻战士急得额头冒汗,军装领口的风纪扣都松开了。
陈医生赶紧扶老兵坐下,摸了摸他的脉搏,又按压他的腹部:“是不是吃了生冷的东西?” 老兵喘着气点头:“昨天炊事班包包子,我剩了两个放窗台,今早拿起来就吃了,没过多久就开始疼。” 陈医生皱起眉:“这天气窗台多凉,你这是胃痉挛,得扎针缓解下。”
她转身准备拿银针时,突然想起什么,对林晚秋说:“晚秋,你昨天给冬子扎针的手法不错,今天试试?就扎中脘、足三里这两个穴位,我在旁边看着你。” 林晚秋心里一紧,手指攥了攥衣角 —— 虽然在空间里模拟过无数次,但真要给人扎针,还是有些紧张。
“别怕,” 陈医生把银针递给她,“中脘穴在肚脐上四寸,足三里在膝盖下三寸,你找准位置,轻轻扎进去就行。”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回忆着图谱上的穴位,指尖在老兵腹部比量着,确定位置后,捏起银针缓缓刺入。她的动作很轻,针尖穿过皮肤时,老兵只皱了下眉,没喊疼。
“捻转三下,留针十分钟。” 陈医生在旁边指导,眼里带着赞许。林晚秋按照她说的做,手指捻转银针时,突然想起空间里《伤寒论》残卷记载的温针疗法 —— 用艾绒裹住针尾点燃,能增强疗效,但现在没有艾绒,只能作罢。
十分钟后,陈医生让林晚秋拔针,老兵站起来活动了下,惊喜地说:“不疼了!陈医生,林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粗粮票,非要塞给她们:“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收下。” 陈医生赶紧推辞:“我们治病救人是本分,粮票你自己留着,家里还等着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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