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哐当、哐当”地前行,窗外的景色从北方冬末春初的萧瑟,逐渐染上了南国的绿意。稻田、水牛、芭蕉树,还有穿着单薄衣衫劳作的农人,一切都与四九城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何雨柱靠在硬座车厢的椅背上,目光沉静地望着窗外。娄晓娥坐在他旁边,偶尔低声给他介绍着沿途的风物。她似乎看出了何雨柱平静外表下翻涌的心绪,并不多言,只是适时地递上水壶,或是剥个橘子塞到他手里。
这细微的体贴,让何雨柱冰冷了许久的心,一点点回温。上辈子,他何曾享受过这般不带算计的关怀?秦淮茹的温柔,背后总是跟着“柱哥,棒梗的学费……”、“柱哥,家里没米了”的索求。而娄晓娥,这个他曾经因为成分问题而犹豫、最终错过的女人,却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他一条真正的生路。
“晓娥,”何雨柱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谢谢。”
娄晓娥愣了一下,随即莞尔:“谢什么。当年……要不是我家里情况特殊,我们也不至于……”她没再说下去,眼里掠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明亮起来,“现在好了,政策松动了,咱们去香港,一切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何雨柱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胸腔里那股被压抑了太久的劲头,蠢蠢欲动。他不是那个只会抡大勺、被几句好话就哄得找不着北的傻柱了。桥洞下的刺骨寒冷,比任何醒酒汤都管用。他现在是何雨柱,一个死过一次,发誓要活出个人样的何雨柱。
几天后,火车抵达广州,又辗转至深圳。此时的深圳,还只是个小渔村模样的边陲小镇,但空气中已经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建设气息。尘土飞扬的工地,简陋的工棚,还有那些提着人造革皮包、行色匆匆的“投机倒把分子”,都预示着这片土地即将天翻地覆。
通过娄晓娥早年家人的关系,他们顺利过了罗湖桥。
踏上香港的土地,何雨柱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另一个世界”。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川流不息的汽车(很多牌子他见都没见过),闪烁的霓虹灯,行人们快节奏的脚步,还有空气中混杂着的各种香水、食物和汽油的味道……一切都让他眼花缭乱,心跳加速。
娄晓娥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她熟门熟路地叫了辆的士,用带着口音但流利的粤语报了个地址。
的士停在九龙塘一栋略显陈旧但还算整洁的唐楼前。娄晓娥在这里有一处小单位,是早年娄家转移出来的一点产业之一,不大,但足够安身。
“暂时先住这里,条件一般,委屈你了。”娄晓娥打开门,屋里收拾得干净整洁。
“这还叫委屈?”何雨柱环顾着有独立厨房和厕所的小单元,苦笑一下,“比桥洞强一万倍。”
安顿下来的头几天,何雨柱主要负责采购和做饭。他使出浑身解数,用有限的食材变着花样给娄晓娥做好吃的。一顿地道的葱烧海参,让娄晓娥吃得眼眶发红。
“多少年没吃过这个味儿了……还是你的手艺好。”她感慨道。
何雨柱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状似随意地问:“晓娥,你之前信里说,这边有机会。具体是……?”
娄晓娥擦擦嘴角,神色认真起来:“香港现在发展很快,遍地是机会。但我琢磨着,咱们初来乍到,本钱也有限,最好还是从熟悉的行当入手。”她看着何雨柱,“你的手艺,就是最大的本钱。”
何雨柱心里一动:“开饭馆?”
“对。”娄晓娥点头,“不用太大,先从大排档或者小铺面做起。香港人爱吃,也会吃,只要你东西做得好,不愁没生意。我打听过了,湾仔或者油麻地那边,有些小店面租金还可以承受。”
何雨柱沉默了。开饭馆,他当然想过。在轧钢厂食堂,他就是一把手。可那是大锅饭,跟正经开门做生意不一样。香港这地方,人生地不熟,能行吗?
娄晓娥看出他的犹豫,鼓励道:“别担心。你负责后厨,味道把关。前面招呼客人、算账采买这些,我来。咱们一步一步来。”
看着娄晓娥眼中信任和期待的光芒,何雨柱把那份不自信压了下去。他重活一世,不是来瞻前顾后的。
“好!”他一拍大腿,“就干老本行!不过,不能光做北方菜,得琢磨香港人爱吃什么,得改良。”
娄晓娥笑了:“这就对了!明天我就带你去到处转转,看看市面。”
接下来的日子,何雨柱就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关于香港的一切。他跟着娄晓娥,挤巴士,坐渡轮,从港岛到九龙,穿行于中环写字楼下的快餐厅,流连于庙街人声鼎沸的大排档,蹲在街边观察云吞面师傅如何包出完美的云吞,站在烧腊店外看明炉烤鸭滴下的油脂……
他不再仅仅是厨师何雨柱,更成了一个贪婪的学生。他尝遍各种味道,在心里默默拆解、分析。他发现,香港食物讲究鲜、快,口味更清淡精致,但也不乏对镬气(锅气)和食材本味的追求。这和他的鲁菜功底,既有冲突,也有融合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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