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望月崖。
这地名在苏烬宁的脑海中炸开,与那血色叉号重叠,幻化成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没有片刻迟疑。
真相就在那里,像一头被囚禁的凶兽,正等着她去解开锁链。
三日后,一支低调的商旅车队悄然驶出京城南门。
苏烬宁一袭寻常富家女眷的装束,素面朝天,与青鸢扮作主仆,混在其中。
为掩人耳目,她甚至动用了萧景珩赐下的暗卫令牌,调换了出城文书,将此行伪装成一次普通的丝绸采买。
车轮滚滚,碾过官道上的黄土,一路向南。
行至第五日,前方山势陡峭,一条新开凿的栈道悬于断崖之上,其下是万丈深渊,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这便是通往南陵的必经之路。
就在马车即将驶上栈道的前一刻,苏烬宁正闭目养神,心口却猛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被强行撕裂般的剧痛!
自那一夜火焚冷宫之后,“末世之眼”便成了她体内沉睡的毒蛇——从不会预警何时噬咬,只会在生死关头骤然苏醒……
眼前骤然一黑,无数破碎的画面如狂风暴雨般涌入脑海!
轰隆!
天际撕裂,瓢泼大雨如注而下。
狭窄的栈道上,马匹受惊长嘶,疯狂地刨着湿滑的木板!
车轮打滑,整个车厢不受控制地向外侧倾斜,最终在一声刺耳的断裂声中,连同车内惊恐的尖叫,一同坠入云雾弥漫的深渊!
猩红的血,瞬间染红了嶙峋的山石!
“停车!”
苏烬宁猛然睁眼,厉声喝道。
车夫被她突如其来的指令吓了一跳,下意识勒紧缰绳,马车在距离栈道入口不足三丈处堪堪停下。
“娘娘?”青鸢见她脸色煞白,冷汗涔涔,指尖冰凉,关切地探过身。
“改道。”苏烬宁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决断,“走西边那条早已废弃的荒岭古驿道。”
她掀开车帘,冰冷的目光扫过那看似坚固的栈道。
雨水尚未落下,但空气中已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息,仿佛整座栈道正在无声溃烂。
唇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冷笑:“青鸢,派人潜行至前方,查探沿途所有水源,看看里面是不是‘加了料’。”
半个时辰后,暗卫回报,就在前方三里处的一口山泉旁,发现了被人刻意洒下的黑色细碎粉末。
那粉末无色无味,遇水即溶,正是江湖上臭名昭着的软筋散——“蚀骨砂”。
一旦饮用,一个时辰内便会筋骨酥软,任人宰割。
“他们要活捉我。”苏烬宁低声开口,指尖抚过袖中一枚微烫的银针,“用我的血完成那个移脉大阵。”
她眸光如刃,映着天边最后一缕残阳:“原来,烬族血脉不只是诅咒,更是祭品。”
当夜,风雨大作,雷鸣电闪。
苏烬宁一行人被迫在荒岭古驿道旁的一座破庙中歇脚。
入夜前,她已命暗卫在外围布下三重哨卡,并以铜铃系于枯枝之间;但她故意留下屋顶一处缺口——那是唯一未设陷阱的方向。
“他们若不来,才是奇怪。”她将银针刺入腿侧穴位,强迫神经处于警觉边缘,“就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疲惫至极。”
篝火在潮湿的空气中噼啪作响,光影摇曳,将众人疲惫的脸映得明明暗暗。
子时,篝火渐熄,庙内陷入一片昏暗。
一道惊雷炸响,天光惨白,瞬间照亮夜空。
就在雷鸣的掩护下,一道黑影如壁虎般悄无声息地从破庙屋顶的窟窿攀援而下,身法诡异至极。
他手持双匕,刃口在闪电的映照下泛着幽幽蓝光,显然淬了剧毒。
目标明确,直取角落里那个躺在稻草铺上、看似已熟睡的“商旅女眷”——苏烬宁的咽喉!
杀气凛然,势在必得!
然而,就在毒刃离她脖颈不足一寸的刹那,本该熟睡的苏烬宁双目骤然睁开,眼中没有丝毫睡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警醒!
电光石火间,她猛地翻身滚地,动作迅捷如狸猫。
“嗤啦——”
一声轻响,毒刃划空,将她原先枕着的布枕巾瞬间割成纷飞的碎片,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地化作一滩黑水——那是她提前浸过药汁的诱饵。
几乎就在毒刃落下的同时,青鸢的叱喝已撕裂夜空:
“找死!”
一枚黑色圆球从她袖中掷出,在半空炸开,浓烈的白色烟雾瞬间弥漫开来,刺鼻的气味令人头晕目眩。
黑杀手身形一滞,被迫后退。
他知道今夜已失先机,不再恋战,一个旋身,如鬼魅般跃出破败的窗棂,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
风雨中,只留下一句阴冷的笑声,如毒蛇吐信:“烬族血脉,终归化灰。”
烟雾散去,苏烬宁从地上站起,走到窗边,面沉如水。
一道惨白电光劈下,映出水洼中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纯黑铁牌,上面用阳文刻着一只振翅的雄鹰。
“是‘北境鹰卫’的腰牌。”她拾起铁牌,指尖触到那冰冷的金属纹路,寒意直透骨髓,“柳谋士虽死,他背后的人,已经开始直接调动军中死士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