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指纹,尘封二十年,在瑞士暗网的迷雾中悄然显现。
当槟城古钟的拓片出现在走私名录上,林星晚的心被狠狠攫住——那是父亲生前摩挲无数次的珍宝。
黄砚舟的目光死死锁住“船长”代号旁模糊的印记,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个本该长眠于东北雪原的父亲,他的痕迹为何会烙在这群恶魔的名单上?
是阴谋的延续,还是当年真相本就裹挟着无法言说的黑暗?
星舟湾的晨曦穿透百叶窗,在深色的柚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带。空气里浮动着新鲜玫瑰与咖啡的香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新裁丝绸特有的凛冽气味。林星晚——这个名字她仍在适应——身披一件象牙白的晨褛,站在宽大的试衣镜前。镜中人影窈窕,眉眼间沉淀着历经风浪后的沉静,只是此刻,那沉静下涌动着待嫁新娘特有的、甜蜜的微澜。
她小心地展开昨夜送来的婚礼请柬样稿,雪白的卡纸上,“林星晚”与“黄砚舟”的名字依偎缠绕,下方印着星舟湾碧海银沙的精致线描。指尖抚过那凸起的烫金纹路,一种近乎不真实的幸福感包裹着她。十五年颠沛隐姓,一朝沉冤得雪,爱人失而复得,父亲的消息重现天日…命运似乎终于肯将亏欠她的,一一偿还。
“大小姐,”阿慧轻快的声音伴着敲门声响起,“裁缝师傅到了,在楼下候着呢。”
“这就来。”林星晚应着,将请柬仔细收进丝绒盒里。她快步下楼,高跟鞋敲在光洁的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楼下小客厅里,几位老师傅带着学徒和助手,已经将几件华美的礼服小心地悬挂在特制的移动衣架上。最引人注目的,是当中那件主婚纱,层层叠叠的进口蕾丝堆叠出梦幻的轮廓,细密的珍珠与碎钻在晨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晕。
“林小姐早,”为首的苏师傅是上海滩顶尖的巧手,笑容可掬,“黄先生特意嘱咐,腰线这里要再给您收一分,显得更玲珑些,您先试试?”
林星晚脸上微热,点了点头。在阿慧和女裁缝的帮助下,她小心地换上那件繁复的婚纱。冰凉的丝绸贴着肌肤,层层叠叠的裙摆如云朵般在脚下铺开。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被圣洁的白色拥裹,几乎有些不真实。她轻轻吸了口气,挺直背脊,想象着一个月后,她将穿着这件嫁衣,走向那个在轮椅上给了她整个世界的男人。
“砚舟呢?”她侧头问阿慧,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期盼,“说好今天一起定礼服的。”
“黄先生一早就被阿成请去书房了,”阿慧答道,“好像…有什么急事。”她的话音刚落,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便从二楼书房的方向传来,由远及近,带着一种紧绷的节奏感。
林星晚的心莫名一跳,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柔软的裙纱。她抬眼望去,只见阿成面色凝重地出现在楼梯口,眼神飞快地扫过华丽婚纱下的小姐,随即垂下眼,低声道:“大小姐,黄先生请您…立刻去书房一趟。”
那语气里的肃然,瞬间冲散了满室的馨香与喜气。
“知道了。”林星晚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心已沉了下去。她示意阿慧帮她脱下婚纱,动作间,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换回自己的月白色旗袍,她快步走上楼梯,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声都敲在自己的心上。
书房厚重的雕花木门虚掩着。她推门进去,午后炽烈的阳光被厚重的丝绒窗帘阻隔了大半,室内光线显得有些沉郁。黄砚舟背对着门口,坐在轮椅上,面对着宽大的书桌。桌上,一台体积不小的美制短波无线电接收机正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嘀嗒”声,绿色的指示灯在昏暗中不安地闪烁。空气里弥漫着烟草、旧纸张和机器散热片发出的微焦气味。
“砚舟?”林星晚轻声唤道,反手关上了门,隔绝了楼下隐约传来的裁缝们的细语。
黄砚舟缓缓转过轮椅。窗缝透入的一线强光,恰好斜斜地劈在他的脸上,将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两半。他手中捏着几张薄薄的纸,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的脸色在晦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那双总是深邃含情的眼眸,此刻却像淬了寒冰的深潭,翻滚着她许久未见的、近乎噬人的戾气与惊疑不定。
她的呼吸窒住了。上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眼神,还是在三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码头,他得知宋家与“那位大人”勾结的真相时。
“出什么事了?”林星晚快步走到他身边,手本能地搭在他紧绷的肩头。
黄砚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手中那几张纸递给她。纸张很普通,是拾光集团常用的公文纸,上面却打印着几行冰冷的、非中文也非英文的字符组合,夹杂着特殊的符号,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诡秘。
“瑞士苏黎世,”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砂纸磨过粗粝的岩石,“一个经过多重加密跳转的匿名信息源。发信人,自称‘李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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