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熙皇城,飞絮满城、软风绕檐的模样,可唐柔的死讯,像一把淬了冰的刀,骤然划破了这份暖意,将寒意直直扎进每个人的心底。
萧秋水站在大理寺的停灵阁外,指尖攥得发白,指节泛出青紫色,连带着袖中的佩剑“断水”都似有感应,偶尔发出一声极轻的嗡鸣,却又很快沉寂下去,像在替主人压抑着翻涌的悲恸。他仰头望着阁顶垂落的白幡,风一吹,白幡便裹着寒意贴在他脸上,冰凉的触感竟压不住眼眶里的热意。
唐柔与他意气相投,结拜为兄弟,也曾一起闯荡江湖。可如今茶肆的座位还空着,约定的新茶还没尝,那个总爱笑着说“秋水,你这性子再软些,也能寻个好人家”的少年侠客,就这么没了。
“秋水。”身后传来一声沙哑的呼唤,萧秋水回头,便见唐方一身素衣,眼眶红肿得几乎睁不开,手里还攥着一枚半旧的玉簪——那是唐方出嫁时,唐柔亲手为她插在发间的。
唐方的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阁中的人,走到萧秋水身边时,声音里的哽咽再也藏不住:“柔弟……明明前几日还写信来,说想回皇城看看,怎么就……”话没说完,便再也撑不住,抬手捂住脸,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
萧秋水伸手,轻轻拍了拍唐方的后背,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了一声沉重的叹息。他见过唐方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模样,见过她领兵平叛时的英勇无畏,却从未见过这个一向沉稳的女人,哭得如此狼狈。此刻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唯有沉默,能稍稍分担这份锥心之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锦衣卫的千户领着几名校尉快步走来,见了萧秋水,立刻躬身行礼:“侯爷,陛下传召,即刻入宫议事。”萧秋水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未干的泪痕,对着唐方道:“你在这儿守着柔弟,我去去就回,定会查清真相,为柔弟报仇。”唐方点点头,声音依旧沙哑:“好,我等你消息。”
萧秋水跟着千户快步入宫,穿过层层宫廊,殿内的气氛比宫外更显凝重。龙椅上,李沉舟一身明黄常服,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眼底的寒意几乎要溢出来。殿中站着几位重臣,皆是神色肃穆,连大气都不敢喘。
见萧秋水进来,李沉舟抬了抬眼,声音沉得像压着乌云:“唐柔的事,你已知晓。他在大都护府遇刺,此事绝非偶然。”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中众人,“北荒大都护府乃我大熙北境屏障,吴喆守在那儿,抵挡住了西荒国数次侵扰,如今有人敢在大都护府行刺,不仅杀了唐柔,更是想动吴喆,其心可诛!”
说到这儿,李沉舟猛地一拍扶手,龙椅发出一声闷响,殿内众人皆是一凛。“朕已下令,锦衣卫全权彻查此事,务必查清刺杀之人的身份,尤其是那个领头的铁面人!”他看向萧秋水,眼神骤然变得锐利,“据大理寺初步审讯,此次参与刺杀的杀手,既有北荒的游牧部族之人,也有我大熙的江湖人士。能将这两拨人凑到一起,还能精准知晓吴喆与唐柔的行踪,绝非外人所能为——朕怀疑,大熙内部,已有人与西荒国勾结,里应外合,想毁我北境屏障!”
萧秋水躬身领命,声音坚定:“臣遵旨!臣愿前往北荒,一方面保护吴喆大都护的安危,另一方面彻查刺杀案,揪出幕后黑手,为唐柔报仇,也为陛下肃清内奸!”
李沉舟满意地点点头,从龙椅上起身,走到萧秋水面前,递过一枚鎏金令牌:“此乃朕的随身令牌,持此令牌,北荒境内文武官员,皆需听你调遣。你记住,此事事关重大,既要查得彻底,也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再出意外。”
“臣定不辱使命!”萧秋水双手接过令牌,令牌入手冰凉,却似有千钧之力,让她更加坚定了查清真相的决心。
离开皇宫时,天已擦黑,皇城的街道上行人寥寥,唯有零星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映着地上的影子,显得格外寂寥。
萧秋水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锦衣卫署,交代手下整理行囊,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北荒。他知道,时间不等人,多耽误一日,幕后黑手就多一分喘息的机会,唐柔的冤屈,就多一日无法昭雪。
与此同时,江南浣花剑派,却是另一番景象。暮春的浣花剑派,庭院里的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落在青石路上,像铺了一层柔软的锦缎。萧雪鱼提着一个食盒,快步穿过庭院,往萧开雁的住处走去。
今日是萧开雁练剑的日子,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该练完剑回来休息了,可今日却迟迟不见人影,萧雪鱼怕他练剑太累,特意炖了些鸡汤,想给他补补身子。
走到萧开雁的住处外,萧雪鱼便听见院内传来“哐当”一声,像是兵器落地的声音。她心中一紧,快步推开门,便见萧开雁正弯腰去捡地上的长剑,动作有些僵硬,脸色也比往常苍白了许多,额角还渗着细密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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