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厢式货车在凌晨空旷的街道上穿行,像一条滑入深海的鱼。车厢内,灯光昏暗,只有仪表盘微弱的光线勾勒出顾清玥疲惫而紧绷的侧脸,以及对面阿鬼闭目养神却依旧透出警觉的轮廓。驾驶室里,“老鹰”如同雕塑般沉默,只有方向盘上偶尔微动的手指显示着他的专注。
没有人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暴风雨前的死寂。顾清玥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背包里那个坚硬的长方体——硬盘盒。它冰冷的外壳下,究竟藏着什么?是救赎林澈的希望,还是将她彻底推向深渊的诅咒?阿鬼那句“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和“你要面对的,可能比你想象得更黑暗”像魔咒一样在她脑中盘旋。
车子最终驶离主路,拐进一片看起来像是旧工业区的地方,停在一栋外墙斑驳、窗户被封死的三层小楼前。这里远离居民区,四周寂静得可怕。
“到了。”“老鹰”熄火,声音低沉。他率先下车,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示意顾清玥和阿鬼跟上。
小楼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简陋,像是废弃的办公室,空气中有一股灰尘和霉味混合的气息。但穿过几条走廊,进入一个不起眼的储藏室,推开一个沉重的档案柜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大约二十平米的空间,墙壁经过隔音处理,有简单的桌椅、一台看起来相当专业的电脑设备、储备的食物和药品,甚至还有一个独立的通风系统。这是一个精心打造的避难所。
“这里绝对安全,信号屏蔽,短时间内不会被追踪到。”“老鹰”言简意赅地说明,然后目光落在顾清玥的背包上,“顾小姐,时间紧迫。我们需要尽快读取数据,评估内容,才能决定下一步行动。”
决定下一步行动?顾清玥的心揪紧了。她紧紧抱着背包,像护着幼崽的母兽。“在确认我丈夫安全之前,我不会把数据交给任何人。”她的声音因紧张而沙哑,但眼神异常坚定。
阿鬼走到电脑前,开机,动作熟练地检查着系统。“清玥,”他第一次用了略显亲近的称呼,但语气依旧冷静,“硬盘需要特殊接口和解密程序。‘老鹰’负责外围安全,我负责技术。数据读取的过程,你必须在场。这是流程,也是……‘指挥官’的指令。”他看向她,眼神深邃,“你握着钥匙,但你需要我们帮你打开门。门后面是什么,我们一起看。”
一起看?顾清玥盯着他,试图从他眼中找出欺骗的痕迹。但他的眼神坦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想起他说欠父亲一条命。此刻,除了赌一把,她还有别的选择吗?孤身一人,她连这个门都出不去。
“我怎么知道读取数据的过程中,你们不会做手脚?”她问出了最核心的担忧。
“你可以全程监控屏幕。”阿鬼指了指电脑,“解密过程是双向验证,需要你的生物特征(假设是虹膜或指纹)作为最终密钥的一部分。数据流出硬盘后,会先进入一个隔离缓存,由你决定是否传输到分析系统。这是最高级别的安全协议,我们无法绕过你直接获取数据。”
他的解释听起来专业且合理。顾清玥看向“老鹰”,后者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似乎是她能争取到的最有利条件了。
深吸一口气,顾清玥终于将硬盘盒拿了出来,递向阿鬼,但手指没有完全松开。“我要先和我丈夫的主治医生通话,确认他现状稳定。就一分钟。”
阿鬼和“老鹰”交换了一个眼神。“老鹰”拿出一个加密卫星电话,操作了几下,递给她:“只能接通公共病房值班台,而且时间不能超过三十秒,否则会被反向追踪。”
三十秒!顾清玥颤抖着接过电话,拨通了记忆中李医生曾经给过她的一个紧急号码。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陌生的、带着睡意的女声传来:“喂?神经外科值班室。”
“您好!我找李哲医生!我是林澈的家属顾清玥!”她急切地说。
“李医生?他今天轮休。林澈病人情况稳定,还在特护病房。请问您有什么事需要记录转达吗?”对方公式化地回答。
稳定……还在特护病房……顾清玥的心稍微落下一点点,但李医生不在?是巧合吗?
“没……没事了,谢谢!”她不敢多说,立刻挂断了电话。信息有限,但至少林澈还“稳定”。这微不足道的消息,成了她此刻唯一的慰藉和支撑。
她将电话还给“老鹰”,然后看向阿鬼,点了点头。
阿鬼接过硬盘盒,熟练地连接到一个特制的接口箱,然后连接到电脑。屏幕上跳出复杂的登录界面。他输入一长串代码,然后转向顾清玥:“需要你的虹膜扫描。”
顾清玥凑近摄像头。一道红光扫过她的眼睛。
“验证通过。开始解密序列。”电脑发出冰冷的电子音。进度条开始缓慢移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顾清玥紧紧盯着屏幕,手心全是汗。阿鬼站在一旁,双手插在口袋里,看似平静,但紧抿的嘴角泄露了他的紧张。“老鹰”则守在门口,如同门神,隔绝着内外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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