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车场,死寂。锈蚀的金属气味混杂着机油和尘埃,凝固在冰冷的空气中。顾清玥蜷缩在破旧面包车的阴影里,指尖因用力握着那半截铁管而发白。车外,那个自称“指挥官”手下的男人低沉的嗓音如同实质的压力,穿透薄薄的铁皮。
“顾清玥小姐,我是‘指挥官’的人。外面的麻烦已经暂时解决。请出来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每个字都敲在顾清玥紧绷的神经上。她看向身旁的阿鬼,黑暗中只能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他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什么?盟友?变数?还是更大的陷阱?
阿鬼没有动,也没有看她。他侧耳倾听着车外的动静,整个人像一头蛰伏的兽,之前那副懒散油滑的气质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冰冷的专注。突然,他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手指在沾满油污的车窗上快速敲击出一段杂乱无章,却又带着某种奇异规律的节奏。
嗒…嗒嗒…嗒…嗒…
车外,一片沉默。几秒后,同样的敲击节奏,轻微得几乎难以察觉,传了回来。
顾清玥的心脏猛地一缩!暗号!他们在对暗号!
阿鬼缓缓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但眼神却更加锐利。他转向顾清玥,在极近的距离下,她能看清他眼中闪烁的、她从未见过的复杂光芒,那里面有如释重负,有决绝,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没事了。”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是自己人。”
自己人?顾清玥如坠冰窟,又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恐惧和一种被彻底愚弄的愤怒交织着涌上心头。“你……你到底是谁?”她的声音因极度压抑而颤抖,“你也是‘指挥官’的人?这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
从旅社的“偶遇”,到恰到好处的解围,再到引领她来到这个废车场……难道全是剧本?
阿鬼——或许该叫他别的什么——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疲惫。“设计?算不上。我更像是……一份保险。”他目光扫过她紧握的背包,“确保‘钥匙’和‘锁’能安全抵达,并且在必要时,清除掉不合格的‘递送员’。”
钥匙?锁?递送员?顾清玥瞬间想到了硬盘和林澈!她猛地向后缩去,试图拉开距离,背脊撞上冰冷坚硬的车门。“所以你一直在骗我!你和那个‘指挥官’是一伙的!你们和‘夜枭’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指挥官’不希望‘夜枭’拿到完整的数据,而‘夜枭’想用它们做的事,会让我们所有人都万劫不复。”阿鬼的语气异常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至于骗你……”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受伤的手臂上,“如果我不在旅社,你现在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那个‘维修工’,是‘夜枭’的清洁工。”
顾清玥的脑子一片混乱。信息量太大,真假难辨。如果阿鬼是“指挥官”的保险,为什么一开始不亮明身份?为什么要用这种曲折的方式?是为了测试她?还是因为……“指挥官”内部也不干净?
“那你现在为什么亮明身份?”她死死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蛛丝马迹。
“因为计划变了。”阿鬼的视线投向车外,“‘指挥官’身边有内鬼,级别不低。我们之前的联络渠道可能已经暴露。这次接头,是最高风险级别的。门外的人,是‘指挥官’绝对信任的‘暗影’,只负责最关键环节。见到他,意味着我们已经进入了最终阶段。”
最终阶段?顾清玥感到一阵眩晕。她就像一颗棋子,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推到了棋盘最关键的位置。
“我凭什么相信你?相信门外的人?”她咬着牙问。
“你可以不信。”阿鬼的声音冷了下来,“但你还有选择吗?留在车里,等‘夜枭’的下一批人找到你?或者赌一把,赌我和门外的人,是你在深渊边上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指了指她怀里的背包,“为了那里面的东西,也为了你想见的人,你只能赌。”
想见的人……林澈!顾清玥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是啊,她还有选择吗?从她按下父亲观测站那个红色按钮开始,她就踏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路。怀疑、恐惧、愤怒,都毫无意义,活下去,找到真相,救出林澈,才是唯一的目标。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好,我跟你出去。但如果你骗我……”她没有说下去,但眼神里的决绝说明了一切。
阿鬼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他率先推开车门,灵活地钻了出去,并警惕地扫视四周。顾清玥紧随其后,脚踏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寒意。
车外,站着一个穿着深色作战服、面容冷峻的男人,正是刚才说话的那位。他看到阿鬼,微微颔首,目光随即落到顾清玥身上,锐利如鹰隼。“顾小姐,时间紧迫,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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