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王府深处。万籁俱寂。
唯有核心书房区域内,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与瓷器、木器、玉器被巨力轰然撕裂、粉碎的爆响!如同闷雷炸裂,被高墙厚壁死死封堵,一丝也难以外泄!“哐当——!咔嚓——!稀里哗啦——!”
雕花黄梨木书案被重掌拍裂!价值连城的青玉笔洗砸在柱础上化作一滩碧绿碎屑!整面墙的多宝架上,历代名窑珍玩如同遭遇飓风!宣德炉!定窑白瓷瓶!钧窑窑变盏……尽数被一只裹挟着滔天戾气的大手横扫而下!化作一地璀璨又凄惨的狼藉!名贵的宣纸画卷被撕碎!墨汁如同污血泼溅在素白墙垣与地毯之上!
明怀霄!这位权倾一时、城府极深的王爷,此刻状若疯魔!双目赤红欲裂!周身翻涌的气息如同濒临爆裂的火山!盘踞在肩胛、胸腹的赤金蟒纹因肌肉贲张而狰狞扭曲!他猛地抄起书案正中仅存的、一尊通体温润流光的——青鸾衔丹玉炉!
玉炉入手冰凉!那神鸟青鸾欲飞的姿态、那枚被巧夺天工雕琢成火焰状的丹丸……无不在诉说着它与某个早已沉入血海深渊的名字之间、无法斩断的联系!
…………莫锦瑟——!!!那个青如幽鬼、眼盲似废、却在他这书房内口吐魔咒、预言般掷下“三日出狱、官复原职”八字箴言的女子身影!猝然从脑海最深处撕裂一切屏障!如同淬毒利刃!狠狠刺穿了他最后的理智!是她!就是她看穿了自己半年布下的杀局!是她洞悉了林文瑞血书的破绽!是她引导了永绥王那看似助己实则诛心的计谋!更是她!让自己这堂堂亲王,在这煌煌太极殿上,像个低贱的弄臣般被当众斥责!思过?!这是比削权更恶毒的羞辱!
“王爷!息怒啊!”角落阴影处,鼻青脸肿、袍角染血的刑部侍郎严罗,忍着胸骨剧痛发出哀鸣。御史中丞周瓮跪伏在碎裂的瓷片堆中,膝盖被锐利边缘割伤也浑然不觉,面色惨白如鬼,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莫……莫元昭……他……他那张嘴……简直是……能把死人说活……”
死人说活?!明怀霄胸腔中的怒焰几乎要将他焚化!他手臂肌肉虬结!高高举起那尊沉重的玉炉!就要朝着大理石地面那摊周瓮的脸上——狠狠砸下!!!
风声锐啸!凌厉杀意几乎撕破空气!
“王爷——!!!”严罗绝望嘶嚎!
就在那千钧一发、玉炉脱手砸落的瞬间!明怀霄的动作!如同被冻结的凶兽!死死——顿住——!!!
他布满血丝的眼珠死死盯着手中华光流转的玉炉!那上面青鸾的眼睛……仿佛……正冷冷地看着他!映着十五年前……一场滔天血案残留的暗影!
呼……呼……沉重如同风箱破裂的喘息在死寂中回荡。他的手臂因为强行控制那毁灭的冲动而剧烈颤抖!青筋暴凸如龙!指骨捏得咯嘣作响!
最终!“砰——!”一声闷响!那玉炉被并非砸下,而是带着沉重的不甘、近乎泄愤般地重重顿回了残破不堪的书案之上!震得桌上仅存的半支狼毫笔跳了起来!
“滚!!!”明怀霄如同耗尽所有力气般低吼,声音嘶哑如枭鸣,充斥着无尽的疲惫与毁灭后的空洞。他甚至没有看那两个瘫软在地、如蒙大赦又惊魂未定的下属。败了……堂堂临渊王!竟败在一个瞎女……不!一个披着盲女皮的妖孽手中!
严罗与周瓮连滚带爬,恨不得生出八条腿逃离这片窒息的地狱。明怀霄颓然跌坐进唯一完好、却覆盖着厚厚一层白瓷粉尘与木屑的高背圈椅中。那双曾精光四射、野心勃勃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燃烧后的灰烬和一片毒汁般的怨毒。棋差一招?何止!“是他们早就布好了局,等着本王跳进去……”他喃喃自语,如同梦呓,带着巨大的惊悸与荒诞。“永绥王,太后,甚至……那个莫瞎子!都在……”他猛地一拳砸在自己剧痛的额角!“——将计就计——!”
更让他不寒而栗的,是那个“瞎子”临走时看向他身后屏风的眼神!如同……早已知道他明怀霄背后站着谁!如同……在嘲笑他与公孙漱玉联手设下的层层陷阱是多么可笑!
“莫锦瑟……”齿缝间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深入骨髓的剧毒恨意!“本王定要你生——不——如——死——!!!!你莫家上下老小,鸡犬——不——留——!!!”
就在这焚心怒火与阴毒誓言交织翻腾之际。笃……笃笃……一阵极轻微、节奏特定的叩门声在死寂中响起。
明怀霄如同被踩了尾巴的毒蛇般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锁住房门!喉间滚出一个字:“滚——!”
门外沉默了一瞬。一个苍老谨慎、带着无限恐惧的声音,如同蚊蚋般透了进来:“王爷……是……是宫里……急传……”
宫里?!
明怀霄滔天的暴戾瞬间凝结!如同一盆冰水浇头!他霍然坐直身体!瞳孔深处那点疯狂的赤红急速褪去!只余一片淬毒寒潭般的冰冷与警惕!“……进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