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仿佛一滴滚烫的沸油猝然溅入冰封的寒潭!整个琼林苑箭场在周晏那声尖利刻薄、指向莫锦瑟的羞辱出口的刹那骤然冻结!无形的寒冰炸裂之声回荡在每个人心头!
“宋麟就宋麟!扯我姐姐作甚?!”莫北辰的怒吼如同幼虎啸谷,率先打破了死寂!少年人热血直涌上头,一步就踏了出去!手中尚未放下的硬木长弓弓臂猛地指向周晏的鼻尖!
“北辰!”莫云从冰冷的声音比他更快!如同北境骤降的雪风!他一把攥住弟弟因激怒而颤抖的肩膀,那力道极大!硬生生将莫北辰即将冲出的身形按在原地!莫云从那双总是平和温润、此刻却如淬了寒冰的眼眸,死死锁在周晏那张因羞恼嫉妒而扭曲的脸上!无需言语,那股汹涌的、几欲将人窒息的冰冷怒火如同实质!
莫叔白没有动。他只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那只手依旧平稳地握着冰冷的弓身,没有一丝颤抖。然而周围所有空气都仿佛瞬间被抽空,沉凝到了极点!周身玄色精钢甲胄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森然的乌光,肩吞处的螭纹如同活了过来,散发着无声的嗜血暴虐!他站在那里,仿佛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目光锐利如刀,无声地切割着周晏和周瓮父子!那眼神里蕴含的杀意,足以冻裂骨髓!比刚才那十箭连珠更令人胆寒!
整个场中的温度骤降!连刚才还在拍手叫好的王公贵胄们都瞬间噤声!后背发凉!周晏被莫家兄弟三道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目光钉在原地,只觉一股刺骨的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那张因嫉妒而涨红的脸瞬间褪尽血色!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下踉跄,险些绊倒!
文昭帝也被这瞬间爆发的杀机骇得不轻,搭在椅扶上的手陡然握紧!
“放肆!”一道裹挟着雷霆之威、如同冰层碎裂的冰冷女声自珠帘后陡然炸开!带着无上威压,轰然压下!
明太后的声音穿透珠帘,如同重锤砸落在死寂的箭场中心:“周晏!目无尊卑!言语无状!口出恶言!辱及将军府闺秀!实乃大不敬!立刻!向莫家诸位及平南世子赔罪!若再妄言一字……休怪国法无情!”
每一个字都如同浸透冰水的鞭子!狠狠抽在周晏和其父周瓮的灵魂之上!
周瓮那张本就如刀刻般阴鸷的脸庞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瞬间从额头滚滚而下!他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猛击,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死命地按着儿子周晏那颗筛糠般抖动的脑袋,死命往下摁!父子俩的额头狠狠砸在坚硬光滑的金砖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臣教子无方!臣……臣代犬子向莫相!向莫将军!向莫大小姐!向世子殿下……赔罪!请陛下……太后恕罪!请诸位大人海涵!”周瓮的声音嘶哑扭曲,带着巨大的恐惧!
周晏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只剩下呜呜咽咽的含糊哭腔。
文昭帝见明太后震怒,急忙开口:“周卿平身!此事……到此为止!莫爱卿……你们也……”他看着依旧笼罩在冰寒杀意中的莫元昭、莫叔白,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弱祈求。
莫元昭缓缓抬眸。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平静地扫过匍匐在地的周家父子,目光最终落回珠帘方向。清俊的脸上不见丝毫喜怒,只微微颔首:“太后圣明。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声音清冷平稳,仿佛刚才那几乎引爆的滔天怒意从未发生。他轻轻对莫叔白和莫云从微微示意。
莫云从松开了紧攥莫北辰的手。莫叔白紧握着弓柄的指节也缓缓松开。但那冻结空气的铁血杀机并未散去,只是如同收回了鞘中的绝世凶刃,无声地悬在每个人头顶。莫北辰喘着粗气,狠狠瞪了周晏最后一眼,也强忍着怒火退后一步。
一场足以让琼林苑染血的冲突,在明太后那毫不容情的雷霆之威下,被硬生生扼杀于襁褓!但无形的血痕,早已烙印在每个人心头。
经过这场足以令人心胆俱裂的插曲,气氛变得异常凝滞。内侍官几乎是屏息凝神地宣布了射箭结果:“莫叔白将军——十箭全中靶心!”“明琅之公子——九箭中靶心,一箭脱靶!”“莫云从公子——八箭中靶心!”“平南世子宋麟——六箭中靶心!”“严湛公子——五箭中靶心!”“周晏公子——五箭中靶心!”
当念到严湛和周晏同有五箭命中时,众人的目光复杂地扫过刚刚狼狈不堪的周晏。那五箭的成绩……在此刻巨大的羞辱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讽刺。
宋麟在结果宣布的刹那,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成了!六箭!不多不少,正好压过周晏一头!这是他能接受的底线!既坐实了他确有几分“不务正业”下练出的身手,又完美地与那些真正的高手拉开了“差距”,更堵住了太后可能的诘问——你看,我也不是真烂泥嘛!只是“运气”稍逊,实力“有限”!
然而下一刻——
“蒙眼试射!”珠帘后,明太后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明琅之、莫叔白,于六十步外,再比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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