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之我的腹黑王妃 第172章 龙朔政变2

那一点指尖相触的暖意，如同投进冰封深渊的第一颗石子，并未激起惊涛骇浪，却在彼此的心湖漾开了细密而持久的涟漪。暗夜的疏影阁内，炭火安静地燃烧，释放着恒定的温暖。宋麟维持着半跪的姿态，如同守护神庙的忠诚信徒，掌心始终温暖而稳定地摊开在冰冷的榻沿。莫锦瑟的指尖，偶尔极其轻微地颤抖着，挪动分毫，更长久地贴合在他温热的掌心边缘，汲取那令人安心的温度。两人之间，仿佛有了一条无形的、却又比丝绸更牢固的纽带，在无声的静默中悄然维系。

宋麟不敢轻易打破这份脆弱的平衡。他只是静静地、全神贯注地感受着那点细微的触感传递过来的每一个细微变化。他屏住呼吸，生怕一丝声响都会惊退这如同露珠般珍贵的亲近。当确认她的呼吸逐渐趋于平稳，甚至传来微不可闻的清浅鼻息，那一直因极度紧张而绷紧的身体才稍稍松懈下来。他才极其轻微地活动了一下早已麻木冰冷、针扎般刺痛的双腿，无声地舒了口气，却依然保持守护的姿势，目光长久地落在那安稳沉睡的侧影上。

黎明微弱的曦光透过窗棂缝隙，悄然溜进了内室，驱散了些许沉沉的暮色。宋麟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守了半夜，此刻也因疲惫而倚靠着美人榻的矮脚，沉沉地睡去。他的睡姿僵硬，手臂却依然保持着一个守护的姿态。

莫锦瑟在晨光中悠悠转醒。意识如同蒙着一层薄纱，却清晰地感受到了指尖残留的、真实而温热的触感。那股熟悉的、属于宋麟的、带着清冽雪松和淡淡药味的安稳气息，比昨夜更清晰地萦绕在身侧。

她没有立刻睁开眼。长长的睫羽如同蝶翼般微微颤动，泄露了内心的波澜。那些恐怖血腥的碎片记忆，如同潮水般试图涌回。阿史那勒狞笑的阴影、冰凉的刀锋、撕裂的痛楚……恐惧的本能依旧在灵魂深处尖叫。然而……指尖那份温暖，鼻端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如同一道微弱却坚韧的光，固执地刺破着恐惧的黑暗。昨夜他一遍遍低沉而坚定的安抚——“阿史那勒死了……没人能伤害你了……我在……”——如同古老的箴言，在混乱的记忆碎片中凿开了一道缝隙。她似乎……抓住了一点真实。

莫锦瑟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入眼依旧是美人榻冰冷的木质边缘，以及……垂落在她枕边的一方深青色丝质袍角，袖口处沾染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早已干涸的暗褐色——那是凝固的血迹？还是药渍？她的目光顺着那截袖角微微抬起，看到了榻边不远处那张即使在睡梦中依旧眉头紧锁、布满疲惫却无损其清隽轮廓的侧脸。宋麟。

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从薄被下悄然发生。那只曾点在他掌心边缘、此刻垂落在榻边的手，纤白柔软的指尖，几不可察地、极其缓慢地蜷曲了一下，如同初生的藤蔓第一次试探着触碰阳光下的岩石。她没有收回手，也没有再靠近。只是将指尖，轻轻地、更完整地贴在了那片承载着血迹和守护的青色袖角上。像是在确认他的存在，又像是一种无声的靠近。阳光透过窗棂缝隙，恰好落在她的指尖和他的衣袖相接处。清冷的光晕中，一个细微的触碰，一份无声的依赖。

宋麟的呼吸规律而沉稳，似乎并未察觉这晨光下细微的破冰。但睡梦中紧蹙的眉头，在她指尖落下的一瞬，似乎极其微妙地……舒缓了一分。

花嬷嬷端着盛着温水和洗漱用具的托盘，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当她看到窗边美人榻上，莫锦瑟安静地躺着，那只纤细的手就那样乖巧地搭在世子爷垂落在地的衣袖上，而世子爷疲惫的睡颜中也少了往日的森寒戾气……花嬷嬷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她慌忙别开脸，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才小心翼翼地将托盘放下，没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将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留给这对在伤痛中彼此支撑的年轻人。

自那晨光下的指尖相触后，疏影阁内的气息，如同初春冰雪渐融的小溪，虽依旧沉寂缓慢，却悄然流动起新的生机。

莫锦瑟依旧大部分时间沉默，背对着所有人趴在榻上，将自己藏在那方寸世界里。但细微的变化，如同无声的藤蔓，悄然滋长。

花嬷嬷的细心观察捕捉到这些微光：莫锦瑟不再像受惊的刺猬般因任何靠近的声音而剧烈抖动。当花嬷嬷轻手轻脚为她端来熬煮得极其软烂、泛着温润光泽的小米粥或参茸炖蛋羹时，她会极其缓慢地、几不可察地转回一点点身子，侧耳倾听花嬷嬷的轻声劝慰。虽然眼神依旧空洞迷蒙，但至少不再彻底封闭。甚至有一天傍晚，花嬷嬷发现那碗搁在榻边小几上的燕窝羹，竟浅下去了整整一平勺！这微小的摄入，如同奇迹一般！花嬷嬷激动得手脚发麻，硬是强压着激动，将激动化作了更柔软的哄劝：“世子妃，乖，再尝一口？这燕窝炖了两个时辰，可软和了……”

碧城也发现，小姐不再只无声流泪。有时碧城为她擦拭脸颊上未干的泪痕时，能在她低垂的眼睫下，捕捉到一丝茫然但不再仅仅是恐惧的微光。更有一日，碧城捧着一册小姐平日里最喜欢的诗话集，轻声念诵着她曾最欣赏的苏学士那旷达的诗句，当她念到“一蓑烟雨任平生”时，清楚地看到莫锦瑟搭在小腹上的手指，无意识地……微微蜷缩了一下。这点点滴滴的变化，被花嬷嬷和碧城看在眼里，疼在心头，却也化作巨大的慰藉，日复一日更细致入微地照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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